|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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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鴻道:「大哥,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哥身為領袖,切不可喪氣,致令眾兄弟寒心。」 封建成又對路南城道:「路三弟,你剛才怎麼把火龍鏢丟在地上?你是怕石語情斷你雙手麼?」 路南城低頭不語,這時你叫他說什麼好呢? 封建成搖頭歎息:「各位兄弟,你們比起鐘二弟來差遠了。鐘克非寧叫身死,不讓名滅,寧可戰死也決不示弱。克非呀!你這一去,我火騎會就再也不能揚眉吐氣,離敗亡之日不遠了。」 眾人都深感慚愧,的確,他們剛才實在是怕死,面對燕、石二女誰也硬不起,到底老命要緊呵! 趙鴻道:「大哥,我們還是回去看看十妹吧!也不知她是否遭了毒手。此外六弟的傷也不輕,得趕緊醫治。」 封建成擺手道:「立即收拾,馬上趕回豐潤去。」 封建成心裡明白,這一次不但極其丟臉,而且弟兄們鬥志盡喪,火騎會從前那種耀武揚威,高視闊步的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 一行人進了豐潤城,直奔豐裕客棧,席小慧迎了出來,封建成道:「謝天謝地,十妹你沒有遭毒手。」 「大哥何出此言!」席小慧道:「諸位兄長平安否?」 「進去再說。」 一進客棧,封建成吩咐路南城處理一切,他進房裡去把今日兩次交戰的事說了一遍,又道:「十妹,我悔不該不納善言,早聽了你的話,何致今日之辱?」 席小慧道:「大哥不必自責,事已至此,當早做打算才是。」 「還有什麼打算?」封建成道:「我火雲十英三死一傷,只剩下了六人,恐怕只有死心塌地的投效官家了。」 席小慧道:「大哥,官場中人勢利無比,往日我火騎會聲威遠播,無人不怕,自然受官府重視,今日一敗塗地,威望盡失,哪裡還有人看得起咱們?不信大哥再去拜望歐陽雲從,便知端的。」 封建成果然派人去永平客棧送禮,說明自己少時就去面謁。回報說歐陽雲從早在半個時辰前便動身回京師去了,原禮奉還。 席小慧苦笑道:「也不知是巧合呢?還是有意?歐陽雲從是遼東大豪,一入官場也變得虛假勢利了。大哥,今日的上策是解散火騎會,各自回家,務農也好,做小生意也好,退出江湖,或可逃過仇家追殺也未可知。」 封建成道:「中策呢?」 席小慧道:「中策是退回牛欄山,從此隱居,開田種地,與世無爭。往日做生意還剩下不少銀錢,買牛養雞,也可做富裕的農夫,如果對頭不找上門來,也可多活些時候。」 封建成搖頭道:「中策也不好,那麼下策呢?」 「下策便是投到歐陽雲從手下。」席小慧道:「求個一官半職,尤如優孟衣冠,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封建成道:「難道不能重操故業,再整火騎會麼?」 「萬萬不可。」席小慧道:「咱們今非昔比,聲譽掃地,誰還肯出高價聘請咱們殺人?此其一,梅淩波和周玉若是死了,他們的親朋好友放不過咱們,如果他二人傷勢痊癒,也勢必糾合同道好友報仇雪恨,此其二。大哥,多則三月,少則一月,滔天大禍便要臨頭,可以斷言。」 封建成播頭道:「十妹說的話不為無理,卻太過危言從聽了。」 「決計不是。」席小慧道:「眼前你、我、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九哥差不多已是死人了。只等一月之後,對頭找來,便踏上黃泉路。大哥,話說在前,不論你解不解散火騎會,我都要離你而去。」 封建成大吃一驚:「這怎麼可以?」 席小慧道:「怎麼不可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何況我們只是義結金蘭的兄妹呢!大哥,你早聽我的話,就不會弄到這步田地,如今已嫌太遲,我不逃命還等什麼呢?」 封建成以手撫額,喃喃道:「想不到我封建成會一敗至此。」 「大哥想開一點。」席小慧道:「蘇東坡說得好,世事一場春夢,人生幾度秋涼。項羽尚且有烏江自刎之時,何況你我?」 封建成道:「十妹,江湖險惡,你一個單身女子,四海飄零,如何是了局?」 「那也沒法子呵!」席小慧苦笑道:「我沒有燕明珠、石語情那麼好的命,怪得誰來?日後走到哪裡算哪裡,或為盜為賊,或為娼為妓,都說不一定。」 「你不要說了!」封建成痛心地道:「吩咐眾家哥弟,馬上動身,撤回牛欄山。」 火騎會的行動也很迅速,只片刻工夫便整隊離去,豐潤的居民聽說火騎會的殺手走了,都松了一口氣。 這是一匹大宛名駒,名叫「青錐」,身價極為昂貴,據說此駒能夠日行千里。 傳言雖說不免誇大,但這匹青灰色的駿馬確也證明了它和凡馬不同,它在主人驅策下長途奔馳,很少時候休息,趕到豐潤時渾身鋪滿了黃泥灰,卻仍然那麼神駿矯健。 它的主人也比它好不了多少,頭巾衣褲也全鋪滿了黃土。 來到豐潤城門時,兩個侍衛裝束的軍士上來拉住馬匹,打千道:「小的們見過領主,李領班派小的們在此恭候領主。」 原來這騎士正是白玉珍。 她一聽周玉受了重傷,這一急非同小可,立即吩咐備馬動身。曹孝命官炎武、公孫平率一百人護衛,自己又去請了營中的隨軍大夫,準備好藥物,隨後趕了來。 白玉珍的馬快,把她的隨從遠遠拋在後面,一路上心似油煎,直到見到了兩名侍衛營弟兄才松了口氣。 當下這兩個兵士領著白玉珍來到鐵碑胡同,李紅雲早迎了上來。 「周玉和梅淩波怎麼樣了?」白玉珍急忙問:「人死了沒有?」 「回領主,這兩人都還昏迷未醒。」李紅雲道:「請領主擦把臉,換件衣裳,再去看視,卑職先去傳胡大夫來回話。」 白玉珍一面洗臉,一面詢問周玉的傷勢,胡善是此間的名醫,手下救人無數,但他回答得很謹慎,火傷上刀傷、鏢傷,實在不輕,不敢說能否有救。 「好歹得看能否挨得過今夜。」胡善道:「周少爺傷得更重,小生實在不敢說有救無救。」 「胡大夫,盼你盡心竭力。」白玉珍道:「不論要用多貴重的藥物,只管開口,如果能夠起死回生,救得活他們,當有厚酬。」 胡大夫道:「醫者有割股之心,小生自當竭盡全力,領主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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