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血刃柔情 | 上頁 下頁 |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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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對這位師姐雖說極為愛慕,卻也有幾分敬畏,真的是既愛又怕,這時滿腹心事欲待傾吐,偏偏舌頭打了結,不聽使喚。 正在這時,外面人嘈馬嘶,一群騎士來到店前,黃三急忙迎了出去。 由於天氣寒冷,店門口垂著厚厚的門簾。片刻之後門簾一掀,大踏步進來了六個彪形大漢,頭戴狗皮帽,身穿羊皮大褂,裡面是錦鍛面的皮襖,皮靴發亮,神態剽悍之極,說話聲也很大,旁若無人。 周玉低聲道:「是哪裡來的這幹人王?這麼個囂張法?」 白玉珍也低聲道:「是從關外來的。這些人在家鄉橫行慣了,以為到處都是一樣,不用理他們。」 這六個大漢據了兩張方桌,嗓門又大,除了喝叫酒菜之外,又任意談笑,吵得人心煩。周玉幾乎忍耐不住。 白玉珍知道他的心意,便笑道:「有些人是這麼粗俗,可人家並沒有招惹咱們,不必惹這種閒氣,早早離去也就是了。」 兩人匆匆吃罷,周玉取出了銀子會了賬,正待起身,忽然有個大漢道:「喂,你們兩個從哪裡來的?」 周玉冷冷的道:「我們從哪裡來,關你什麼事。」 那大漢「咦」了一聲道:「這小子說話好橫,怎麼?想找麻煩?」 周玉冷冷地道:「想找麻煩的不是我。」 「算了算了。」另一個大漢按住他的同伴:「毛小三就是這種狗熊脾氣,沒事找事,人家又沒招惹你。」 「我看這小子就不順眼。」毛小三道:「瞧這小子那副德性,還會帶個美婦娘?真叫人不服氣。」 周玉大怒,正待發作,卻被白玉珍按住手背。 「你想幹什麼?」白玉珍低聲道:「惹這種閒氣值得麼?你就這麼來照應我?」 這時又聽見外面馬蹄聲大作,顯然有大批騎士到來。 白玉珍拉了周玉,快步走出店門,舉目一望,不禁一怔。 官道上來了三十匹駿馬,剛剛停下,馬上騎士全是三十以下的精壯武士,一色的黑獺皮帽,青緞勁裝,千層浪綁腿,黑皮靴,鑲皮領的玄色披風,人人都顯得精悍機警。 騎隊後面是七輛豪華馬車,其中一輛特別巨大,車窗全是水晶玻璃,車頂鑲明瓦,車篷垂著七彩流蘇,車窗內是各色珠簾,每一輛車都是是兩匹健馬拖車,第四輛大車更是四匹駿馬,禦車夫都是錦衣少年,氣派極為豪華。 周玉低聲罵道:「媽的,這真的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咦!這是誰家的女眷!莫非是和中堂的?」 白玉珍道:「你別把什麼都朝和珅身上扯。」 周玉道:「除了和中堂,那就是親王的福晉,格格了,此外什麼人有這樣的氣派?」 這時七輛馬車俱已停下,前面馬上的騎士也紛紛下馬。 白玉珍只顧留意車上下來的人,算來只有十多個,全是些美女,多是勁裝錦衣,頭上繡花軟帽蓋住一頭烏雲,而且全是天足。 當時在都市里的漢家婦女流行纏足,以三寸金蓮為美。 可也並非人人如此,旗人婦女都是天足。漢人中農村婦女要下田幹活,也不能纏足,江湖女兒要練武,更不能纏足。 這一批人男男女女將近五十,人數不少,氣派更大,一下子還真看不出是什麼來歷。 白玉珍和周玉正待過去牽馬,先前那六個大漢已從店中闖了出來,大聲和那幹騎士打招呼,為首一人向白玉珍背上一推道:「讓開!別擋著路。」 白玉珍一身功夫,豈能任這莽漢沾身,輕輕一閃便已避開。 這一來卻把周玉惹火了,轉身當路一站,雙手叉腰:「喂,你這人真是橫蠻,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怎麼出手就推人?」 這人正是毛三,「嘿」的一聲道:「小兔崽子,大爺我一早就想教訓你,你居然敢出頭招惹大爺……」 話未說完,冷不防周玉搶上前去,「叭」的一記耳光,一個跺子腳,把毛三踢出一丈以外。 那毛三空具一身蠻力,又豈是周玉的對手,況且他也沒提防週五會突然出手。 這一來他那五個同伴都向周玉奔來。 好個周玉,但見他指東打西,三幾下便打倒了四個,餘下一個「刷」的一聲從背上拔出馬刀來。 「別動兵器!」說話的是白玉珍,那人也不明白怎的一下子鋼刀便到了別人手裡?白玉珍奪過鋼刀,隨手一推,那人便偏偏倒倒直退出十幾步才跌倒在地。白玉珍順手把馬刀擲得老遠。 這一下可壞了,那幾個勁裝武士,倒有二十多個亮出了兵刃,有單刀也有長劍,一齊撲向白玉珍。 白玉珍騰身縱起,五尺軟劍春水寒有若銀龍騰空,轉眼之間已有三人傷手扔刀。 這時但聽有個女子嬌喝道:「你們都停手,綠娃,紅娃,快去制止他們,白姑娘快請住手。」 白玉珍一聽「白姑娘」三字,倒也吃了一驚,忙停手收劍。 這時兩個少女奔了過來,一穿綠,一穿紅,那綠衣少女喝道:「傅遠山,你想死了?你不請示姑娘,竟敢容手下這般無禮?」 她這裡正在發話,那邊有六七個麗人已快步走了過來。 為首一人身穿淺黃衣衫,同色的皮裡披風,頭上淡黃繡花軟帽,玉貌朱唇,體態風流,未語先笑。 她身旁卻是個絕美的女尼,灰布衣帽,手拿念珠,和悅可親。 那黃衣女子拱手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黃門高弟,春水寒劍器之仙,白玉珍白姑娘,今日有緣拜識,務請留步一敘,以慰渴懷,不會見棄吧?」 「好說。」白玉珍感到這麗人似乎有一種令人難以拒絕的力量,便道:「我與芳駕素昧平生,如何一眼就認得出我呢?」 那黃衣麗人微微一笑,極其瀟灑的雙後一背,低聲念道:「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過譽了。」白玉珍不由自主的對這人有了好感,笑道:「這是唐代高適送別董庭蘭的詩,想那董庭蘭乃是當時音樂大師,譽滿宇內,玉珍何人,哪裡擔當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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