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24)

二十四

　　鳳凰輕飄飄地"嗯"了一聲。我頓時感覺五雷轟頂，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我運了運湧上腦門的氣，要冷靜，冷靜……

　　"這件金色的，殿下以為如何？"

　　"亮堂了些。"

　　"這件紫色的呢，殿下可喜歡？"

　　"太暗沉了。"

　　"不若這件絳紅色的，殿下以為怎樣？"

　　"輕佻了些。"

　　聽得飛絮、了聽兩人在那裡翻箱倒櫃，我閉眼運氣，內運一個小周天，再運一個大周天。

　　最後聽見一個悠然自在的聲音道："還是這件吧，有點灰也無甚大礙。"

　　了聽抖開錦袍，給那廝披在身上。我在袖兜裡晃了晃。

　　3

　　此番鳳凰飛得還算穩健，沒讓我在袖兜裡滾來滾去，只是路途遙遠了些，我趴在兜裡睡了兩覺醒來，方才覺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停了下來，估計是到了。

　　"這位公子可要擺渡？"忽聞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

　　"正是，麻煩老人家了。"一個晃悠，想是鳳凰踏上了船。原來去魔界竟是要渡河的。

　　"公子站穩了，袖兜裡的仙子也抓穩了，老夫這就開船了！"老漢一聲吆喝。

　　"嗯，袖兜裡的仙子可抓穩了？"鳳凰悠悠然重複了一遍。

　　怎的一個兩個都發現我了？我滑出袖兜化了人形，抬頭一看，一拍手道："哎呀！昨天夜裡怎的睡錯地方了，實在不巧得很，不巧得很。"

　　鳳凰勾了勾唇角，將手背到身後去不再睬我。我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自己和鳳凰在一葉小舟上晃晃悠悠向前行，舟下滴水全無，更莫要說是河。兩岸之間深不見底，雖不見水，在小舟中卻可聽到水拍船底的啪啪聲，也能感覺到水波的搖晃，煞是奇異。

　　我剛伸出手去，想撩一捧這莫須有的水，卻不知被什麼打了一下手，嚇得趕緊縮回來，發現原來是根鳳羽敲在我手上。

　　"這是忘川河。"鳳凰收回鳳羽，"你若不想喂了河下的幽魂野鬼便站穩了。"

　　我矜持地斂了斂手，抬頭看見撐船的老爺爺盯著我瞧，便樂呵呵地朝他笑了笑。鳳凰輕輕咳了一聲，蹙了蹙眉頭，"鎖靈簪呢？"

　　"丟了。"我如實回答，見他面色一沉，趕忙補了句，"昨日去姻緣府駕雲駕得急，想是落在雲頭裡了。"

　　鳳凰正待說話，撐船老爺爺卻開口插道："老夫守這忘川河十來萬年，第二次見到如姑娘這般絕色之人。"

　　這老爺爺生意也太冷清了些，十來萬年統共才見過兩個好看的姑娘。

　　"猶記得兩萬年前曾來過一個女子，向老夫討一捧忘川水。那女子生得容顏傾國，行路間步步生花，面容誠然絕美卻神情淒苦，不若姑娘你這般明媚無邪。"

　　"後來呢？"我興致勃勃地問道，想來若是個有趣的故事回去轉述於狐狸仙聽聽，他定然歡喜得不得了。

　　"後來？後來岸邊追來了一個錦衣公子，急急地將那姑娘手中的水打翻入地。兩人一番爭執後，那姑娘竟然縱身一躍要跳入忘川，那錦衣公子著了急，發了瘋般將那姑娘攔回來，之後兩人便齊齊消失沒了蹤影。"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老爺爺搖頭歎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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