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26)

二十六

　　"小魚仙倌？"鳳凰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不想二位竟見過面。"

　　"是呀，昨日潤玉仙倌放鹿的時候恰巧遇見的。"我對鳳凰說。

　　"放鹿？魚？不知夜神大殿下何時竟連龍也不做，倒要做條魚了？"

　　潤玉仙倌低頭一笑，"火神既做得烏鴉，我做條魚倒也無傷大雅。"

　　這般一問一答，我終於曉得了小魚仙倌竟是鳳凰的兄長真龍夜神。原來有鱗尾的不一定都是魚，它還有可能是一條低調的龍。

　　此後，小魚仙倌便隨著我們一路同行。鳳凰面色越發清冷，真不曉得他這樣冷清的人怎樣當上火神的。

　　夜裡宿店，鳳凰要了一個套間，命我住在外間，理所當然地道："你是我的貼身侍女，自然要伺候起居。"小魚仙倌便宿在了隔壁。

　　睡至半夜，鳳凰說口渴使喚我給他端水，我迷迷糊糊地下了樓想尋看店的小鬼要壺茶。不想卻瞧見夜神的小鹿縮在木梯口，眼巴巴地望了我一下，怪可憐的，可能也怕鬼，我便端了水一併將它牽回客房。

　　第二日清晨，我在客棧後院尋了一把草想喂那只鹿，它卻強著脖子不肯吃。身後有人輕輕一笑，我回身看見夜神站在那裡，對我說："錦覓仙子莫要為難它，我這鹿喚做魘獸，只食夢卻吃不得草。夜裡只需將它放出去，它自會尋人夢魘將其食之。"

　　我拍了拍小鹿嘖嘖贊道："果然是天家寶貝，有趣得緊。"那鹿卻突然打了個嗝，我摸摸它滾圓的肚子，想來昨夜不知吃了多少夢魘，現在撐著了。

　　"兩位客官，早飯備好了，店裡那位魔爺想是餓慌了，面色不善得很，還請二位客官進去用餐。"小鬼在院門外探了探頭。

　　我與夜神道："不若你們先吃，我看這小鹿吃撐了，牽它在這院子裡轉轉消消食。"

　　夜神笑笑，"也好。"

　　待他走後，我抱著那魘獸的肚皮左捏右揉，"你能吃夢，可能吐夢？吐個夢與我看看。"它左右閃躲，我卻纏著它不放，將它的肚皮揉來揉去。

　　估計這魘獸確實吃撐了，最後真的吐了一個夜明珠大小的東西出來，我喜滋滋地伸手去捏，那珠子卻突然化入土中消失了。

　　刹那間，地上浮起一層薄光影像，我蹲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觀賞。影像中的景致有幾分熟悉，我回憶了一下，似是在昨日忘川渡口的下船處。只見虛無的忘川河邊，一個毓秀挺拔的男子正攬了一個女子站著，我仔細瞧了瞧那男子的面容，竟是鳳凰那廝。

　　那女子趴在鳳凰的胸口，看不甚清，只見她慢慢將頭抬起來，鳳凰慢慢將頭低下去，兩人深情一望，親在了一起。

　　如此看來，這大概就是狐狸仙說過的春夢了。這魘獸昨日睡在我和鳳凰的廂房，我甚少做夢，想來這春夢便是鳳凰的了。

　　我興致盎然地看著光影裡鳳凰與那女子一直親吻，親到後來那女子嬌嬌一喘，鳳凰才將她放開，卻仍纏綿地摟著她的腰。那女子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倚靠在他胸口上，將緋紅的臉轉了過來。

　　咦？甚是面熟。

　　我借著院子裡一窪小水潭照了照臉，比對一番，最後得出結論：光影裡的女子確然長得與我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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