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29)

二十九

　　當然，摘不到鳳凰的內丹，摘個妖魔的內丹也是不錯的，現如今就有兩個現成的。月黑風高夜，萬物好眠時，趁今日鳳凰沒用仙障鎖我，且他剛與妖怪鬥法回來正在屋內打坐休息，我便將那封妖的小葫蘆偷了一個來。

　　我喃喃念了一個咒，隔著葫蘆殼瞧了瞧裡面的情景，只見一個灰撲撲的東西趴在葫蘆底，模樣有些像凡間的耗子，緊閉雙目只有出氣卻無進氣，眼見著氣息越來越弱了。我估摸了一下它這般虛弱，靈力定遠遠敵不過我，便放心大膽地揭了葫蘆上的火印，將它放了出來。

　　"趴下！"忽聞得身後一聲疾喊，就見那小耗子雙目一睜，似有萬千銀針射出，我尚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被一個頎長溫熱的身軀撲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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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一聲銳器入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人悶哼了一聲，似乎是鳳凰的聲音。

　　"快走！"只聽壓著我的胸膛傳來淩厲一喝，我身上的負壓感隨之移去，我即刻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只見鳳凰一身素袍背對著攔在我面前，一個面皮白淨之人在十步開外手拿一根畫戟，嘴角血跡絲縷分明，看顏色尚且新鮮得很。我暗道不好，轉身便欲默默地逃遁。

　　我剛念了個遁地咒，地上便生出一排鋼針直戳腳心，幸好我閃躲及時方才避過。遁地不成，我便使了個穿牆術，豈料那牆也應咒生出一面鋼針。穿牆穿不得，遁地遁不成，我只得回轉身來。

　　鳳凰見狀一揚手，手心一枚紅光迎風而起，細看卻是一簇漸燃漸炙的火焰，搖曳似一朵熱烈綻放的紅蓮。一片紅光中，鳳凰身姿傲然挺立，袍帶飛揚。

　　那執戟之人在紅光之中臉色益發慘白，似見死神在前，瞳孔放大步步後退，四壁鋼針紛紛墜落似松針枯敗。原來是個懼火的妖怪。

　　不過，為何我亦有一種焚燒沸燃之感自百會、後頂、風府、天柱穴行遍周身，一道淡淡的水霧自印堂徐徐飄出，我的神志漸漸開始模糊，竟有些類似那日誤食朱雀卵之痛。

　　鳳凰眼光一閃，眉心微微蹙起，兀地將手收了回來，那紅光倏忽熄滅，我也隨之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執戟之人松了一口氣，目光隨著鳳凰的動作在我倆之間來回掃視，"哈哈哈！火神殿下為何不使那紅蓮業火對付我？莫非為了這懼火的小仙子？火神既然要憐香惜玉，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妖怪雙目一凝，萬千光針飛射而出，鳳凰反手放出一個仙障將我籠罩其內，轉身抽出一柄利器便與他纏鬥起來。

　　那利器似劍非劍，似刀非刀，快比閃電卻泛七彩霞光，被鳳凰舞得出神入化，生生將那光針盡數擋出。卻不想中了那妖怪的調虎離山計，那妖怪趁著鳳凰全力擋針，舉起手中的畫戟向我戳刺而來。

　　鳳凰眸色一動，一個疾行緊隨那妖怪身後欲將其攔下，不想那妖怪卻突然轉身，直舉那畫戟向鳳凰胸膛刺去，狡猾至極。

　　善哉善哉，我閉上了眼。

　　聽得妖怪一聲呼喝，我睜眼一看，只見鳳凰一個靈巧側身避開攻勢，向後輕輕一仰，抬腳一踢，腳尖四兩撥千斤正中妖怪手腕處，妖怪手中脫力，畫戟墜在地上，鳳凰後仰翻騰之後縱身向前一躍，手中利器便穩穩當當架在了妖怪的脖頸上。

　　妖怪雙目圓睜，凝神放針仍欲殊死一搏，鳳凰手指一撚將一枚火印貼至他的印堂上，那妖怪吱的一聲叫喚便現了原形，又縮成我初見時的閉眼小耗子模樣。

　　再看那滿地落針，微風一過輕輕飄起，竟全是這小耗子身上的銀灰色耗子毛。鳳凰哼了一聲收回架在它脖頸上的利器，我細細一看，哪裡是什麼利器，原來是一根鳳凰的七彩鳳翎。

　　乖乖，原來他們打鬥的武器都是從自己身上隨手揪下來的，天長日久這麼拔毛可不就成禿子了？烤焦的鳳凰我見過，卻不知禿了的鳳凰是什麼模樣，我蹲在牆角默默地想像了一番。

　　幸而我們做葡萄的不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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