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66)

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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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覓仙子？"身後有人疑惑地喚我，我尚未來得及回頭，只見一隻斑點梅花鹿已經輕巧地躍至我身旁，濕漉漉的鼻頭怯怯地嗅了嗅我的衣擺，瞧著我的眼睛圓溜溜地忽閃忽閃。

　　我拍了拍魘獸的頭頂，看看即將幻滅的日光，回身道："小魚仙倌可是要去當值？"

　　"正是。"小魚仙倌著一身湖水般的藍衫站在下風口處，腳邊流雲飛卷，眸色中幾分憂慮，"錦覓仙子前日裡返回花界，二十四位芳主可有為難？"然後又道，"錦覓仙子今日至天界不知有何要事？天后如今餘怒未消，恐于錦覓仙子不利，錦覓仙子此行不若攜潤玉隨行左右，也好有個照應。"

　　小魚仙倌果然是尾善良的龍，只是我此番倒不必麻煩他，遂回道："多謝小魚仙倌美意。小魚仙倌莫要擔心，只管去上職，你我說話這會兒工夫，可莫要誤了你掛星布夜。"

　　今日是水神爹爹帶我前來天界讓天帝收回靈力的，不想剛入北天門便遇到了小魚仙倌。水神爹爹在我身旁，可巧恰恰被門邊的擎天巨柱遮住了身形，只露出衣擺一角，想來小魚仙倌沒有瞧見。

　　只見小魚仙倌摸了摸魘獸的脖頸側，對我和風細雨地一笑，"承蒙錦覓仙子上回所言'喜歡潤玉'，潤玉心底感激，能為錦覓仙子效勞自是在所不辭。"

　　一側，水神爹爹身形一晃，清雅的面孔瞬間變色，眉尖旋即蹙起。

　　小魚仙倌垂眸，面帶幾分神傷，又道："然而潤玉自幼婚約在身，怕是要辜負錦覓仙子一番好意了。"

　　怎的好端端說起婚約了呢？不過看小魚仙倌這般難過的表情，想來有婚約在身是件讓人十分自卑的事情，遂安慰道："無妨，便是小魚仙倌有婚約在身，我也照樣喜歡你。"

　　水神爹爹聞言，面色沉浮不定，衣角一動。

　　小魚仙倌眼中亮光一閃，唇角勾了一抹極淡的笑，卻發出一縷輕歎，似有萬分惋惜在心間，"我亦喜歡你。"聲音低到不能再低，近乎融入無聲的暮色之中。

　　爹爹凝重一咳，自擎天柱後邁步而出。

　　小魚仙倌面色大驚，似有幾分惶恐，繼而恭敬地對水神爹爹作了個揖，"潤玉見過仙上。适才大意，不察仙上神跡，望仙上見諒。"

　　爹爹不言語，神色複雜地瞧著小魚仙倌。

　　小魚仙倌面上初見爹爹時的幾分波動之色卻在爹爹的嚴厲注視下慢慢沉澱下來，化作一片坦然，開口道："潤玉不知仙上何時來的，但想必聽聞了些許我與錦覓仙子的對話……"頓了頓，片刻後卻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撩衣擺，鄭重地對水神爹爹跪下，"潤玉在此向仙上請罪。"

　　爹爹清澈的眼睛直視小魚仙倌，半晌後開口："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願聞其詳。"

　　"潤玉大罪，罪不應當背負父帝與仙上為潤玉訂立的婚約，卻對錦覓仙子動了凡情！潤玉雖非大賢大聖之人，然則亦不齒三心二意之言行。我既傾心錦覓仙子並幸得錦覓仙子傾心，便只能將心賦予她一人，日後斷然不能再與他人成婚，勢必違逆與仙上長女之婚約，潤玉自知罪無可恕，請仙上責罰！"

　　小魚仙倌跪在地上，一派朗朗之言鬧得我一團混亂。然而混亂之中我卻忽然記起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如若不出差池，我應該算得是水神長女。顯然，小魚仙倌並不曉得這樁公案。

　　水神爹爹嘴角一沉，"夜神可知若違此約有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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