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在東宮當佞臣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她看著他表情冷硬,耳朵卻可疑地有點淡淡的紅,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好笑起來。

  哎,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古代人對於男女大防的觀念是十分嚴謹的,他雖然是個男人,但莫名其妙被個女孩子扒衣服……會緊張也是正常。

  反倒是她自己才「不正常」吧!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臉有點悵然,隨即起身去小火爐處,拿只粗陶碗去盛那燉了大半天的竹筍湯,然後端過來吹了吹,「喏,既然你醒了,自己慢慢喝吧!」

  「多謝。」他遲疑了一下,修長大手緩緩接過,隨即舉止優雅地喝起那鮮甜的竹筍湯來。

  她忍不住又看得有點著迷了……

  他生得高大舒展背脊筆挺,五官深邃濃眉鳳眸,高挺的鼻樑和恰到好處的完美嘴唇無論是一低頭一抬眉,一顰一笑(?)都有著叫人震懾的威儀和無上風華。

  雖然此刻他應該是形容狼狽的,烏黑長髮微亂地披散在身後,臉頰也被樹枝什麼的劃了幾道細微血痕,甚至還穿著條被剪開了大半又刮得破破爛爛的髒污玄色長褲……

  但絲毫無損他的俊美威嚴。

  ——他肯定不是個泛泛之輩,普通的販夫走卒小百姓。

  「公子不是尋常人吧?」她忽然問。

  他神情一冷,眸底掠過一抹警戒,「姑娘為何這麼問?」

  「你氣質太好了。」她坦白道,「而且一般人遍體鱗傷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發現一個陌生的女人不知是友是敵的杵在自己面前,至少也有緊張防備和焦躁,但你始終很鎮定……呃,剛剛被我摸了一把時不算。」

  他凝視著她,眼神微微軟和了,「姑娘想來也不是尋常人。」

  「你猜錯了,我比你知道的還平凡喔,」她聳聳肩,「如果不是因緣際會胡裡胡塗來到了這裡,我現在已經準備開門做生意了。」

  「來『這裡』?」他眉心一蹙,「做什麼生意?」

  「我以前是賣……嗯,不對,是出租話本子給人看的。」她努力解釋,「就是書舖老闆。」

  他微訝,「失敬了,沒想到姑娘原來是飽讀詩書經營風雅之人。」

  「飽讀話本子是有,詩書倒沒有,而且風雅什麼呀?」她歎了口氣,老實跟他分享「時代的眼淚」。

  他凝視著她,似有不解。

  「我啊,生不逢時,當年話本子最暢銷熱賣的好時光我沒趕上,我跟話本子之間的緣分,只能說是共同譜出了一段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黃昏之戀……」

  他禮貌溫雅地聆聽著,但顯然是沒聽懂她這麼「文青風」的假掰描述,又出自風度沒好意思打槍她。

  總算她發覺自己一感慨又歪樓到十萬八千里外了,趕緊收束回來,「那個,公子是不小心墜崖的嗎?府上還有沒有家人?你都失蹤了七、八天,你家人會擔心你的吧?」

  他聞言一驚,俊美清冷臉龐終於有了絲焦慮,「你說我昏迷七、八日了?」

  她眨眨眼,「落到我手頭上的時候已經七、八天了,但我是在外面的溪邊撿到你的,那個時候你都不知道擱淺岸邊多久,所以嚴格來說,也許你壓根兒失蹤不只這些天吧?」

  他就要起身,又瞬間覺察自己上半身仍赤裸著,只得問道:「敢問姑娘可有能借某蔽體的衣物?某還有要事,需得趕回城——」

  她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公子,你的腿傷還沒好,不過我可以扶你到門口,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他一愣。

  最終,她還是去翻出了件青色粗糙的外袍給他勉強裹上。

  他肩寬厚胸窄腰手臂修長,那件老式的外袍在他身上幾乎要繃壞了,而且袖子還短了一大截……

  可她也不能拿自己的衣裳給他穿,因為箱籠裡原屋主舊年的衣衫尚且寬大許多,她卻是生得秀氣如青苗,上衣下裳樸素嬌小得緊,別說借給他穿了,就是給他當毛巾恐怕還嫌不夠大條呢!

  虧得他雖然眼帶不悅,依然沉靜默然地接受了殘酷的現實——總比披著被子到處晃好一點吧?

  她攙扶著高大的當朝太子緩緩艱難地挪到了竹屋門邊,一推開竹門,執述太子頓時僵住了——

  放眼望去都是高聳群山環繞,翠綠花草茂密,而竹屋就蓋在這山谷底的一處高地,下頭是條流水潺潺的小溪,流至不遠處的一處大水塘。

  壓根兒沒有出路。

  他深吸了一口氣,思忖問道:「既然有溪,那麼循著溪水上游或可找出離開山谷之法?」

  「找過了。」她分享慘痛經驗,「我過去也有點爬山經驗,經嚮導教過幾招野地求生的秘訣,可是我兩個月前曾順著溪水往上走,走了大約半天,看到溪水的盡頭就是一處非常非常非常高的瀑布……原來這條小溪就是從瀑布奔流下來的分支。」

  他濃眉皺得更緊了。

  「若你我有攀岩十幾層樓的身手,或是擁有傳說中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那想出去應該就沒問題了。」她說著說著,忽地眼帶希冀,「公子你——」

  他一滯,半晌後承認,「某雖略有武力,卻也沒有鷹鳥展翅、飛仙騰雲那般的好本領。」

  她有點小失望,不過也鼓勵地踮高腳拍拍他的肩頭,「沒關係沒關係,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公子你只要靠臉就贏了,不會輕功也沒什麼的,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想靠臉都還不能呢。」

  ——這又是什麼謬論?!

  「……」執述太子一時啞口無言,也不知是給氣的還是給懵的。

  她壓根兒不知他內心有無數OS,自顧自道:「……唉,像我這麼怕死又積極的人,能找的辦法我都找過了,之前也試過點篝火放煙飄上天空,期待有人看見後發現山谷裡有人,然後就下來救我。」

  他心念一動,「如何?」

  話甫問出口,他不禁自嘲地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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