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在東宮當佞臣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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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裡無礙啊?!你沒聽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嗎?」她心下一急,咚地把陶碗往旁一放,氣急敗壞地抓住他那條傷腿,「你還要不要自己這條腿了?把褲子脫掉,給我檢查!」 執述太子火速摁住了她要扒他褲子的手,臉頰紅透了,急促阻止道:「袁姑娘不可!」 「少廢話,給我脫褲子!」她氣呼呼的,小手堅持地扯著他的褲子。 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衣褲當真被個姑娘扒掉,急得低沉嗓音都快要變形了—— 「袁姑娘萬萬不可!」 「你脫不脫?」她盯著他,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袁姑娘你別擔心,我有分寸,決計不會只為逞一時之勇而糟蹋自己的身子。」他眼神溫柔了下來,好聲好氣勸道,「無須褪衣看傷口,你瞧,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 香芹果然低頭看向他那條傷腿,卻好死不死地看見了褲管有處可疑的暗色暈染開來…… 褲子是深色的粗布縫製的,可即便顏色再深,也能看出那點點沾染滲透出的絕對不是露水。 她心口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傷口上的結痂一定是迸裂了吧,就為了她昨天說沒有鹽,食物吃著都沒有味道,他便不惜拖著傷勢未癒的腿出門去山野間找五倍子木…… 她在這裡生活摸索了幾個月,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這山谷有多難走,可他卻—— 「哪裡好好的?」她低聲道,「明明傷口又扯壞了。」 「再養養就好了。」他看著突然像是被風打蔫了的小姑娘,心下一揪,「我是男人,皮糙肉厚,不要緊的。」 「男人又怎麼了?不一樣是人生父母養,都是肉做的,是人就會受傷、就會痛!」她駁斥,小臉氣鼓鼓,眼眶紅紅。 他一怔,心頭霎時一暖…… 她吸吸鼻子,然後默默地起身去拿來了裝藥草和乾淨布巾的小籮筐,指指他受傷那條腿,「過來!」 他想解釋自己的行徑,又想安慰她,可見她板著小臉……終究還是不願違逆她的意思,傷腿挪蹭到她面前,連忙主動伸手撕開了褲子一角。 「只傷了表皮……」他訕訕然。 只見本來已經結痂消腫的大面積傷口,又不斷細細密密地滲出了血水來,香芹再也忍不住哽咽了。 「你……是不是傻呀?」 執述太子一怔,這天下還從沒人敢說過他傻……可聽她嗓音中的淚意,不由心慌了,「你,別哭。」 「誰哭了?」她小心地用清水點點擦拭那淌著血水和沾上露水塵土的傷口,又吸了吸鼻子,「你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我又有什麼好難過的?痛的又不是我。」 「我……下次聽你的,不這麼莽撞了。」他心裡愧疚更深,本想著去尋找五倍子木果實,為她的吃食增添些滋味,以彌補自己昨夜的……可萬萬沒想到反又招惹得她難受,「你,別哭了。」 「就說我沒哭!」她手一重。 「嘶!」饒是曾身經百戰,他此刻也不免疼得倒抽了口氣。 她趕緊放緩了動作,卻是臭著臉,「喔喲,原來姜公子也會怕痛,我還以為公子是銅鑄鐵澆的金剛之身呢!」 執述太子哭笑不得,眼神不自禁越發溫柔了,「袁姑娘若能消氣,再戳重些也無妨。」 「我是嫌自己太閑了嗎?把你戳得血流成河,最後還不是得我收拾?」她哼了聲。 執述太子被逗笑了,「既是我自作孽,那便罰我自己包紮傷口可好?」 「對厚!」她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他身上其他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不是一開始的半殘狀態,都能蹦出去外頭浪了,自然也能自己擦藥包紮。 所以他故意擺著傷腿不治療……這是故意套路她嗎? 「袁姑娘——」下一霎,他下意識接住那個被閃電砸進自己懷裡的小籮筐。 香芹手叉腰高高在上,對著他露出白森森的小牙冷笑,「給你自產自銷!」 「……」他抱著小籮筐,半晌後識趣摸了摸鼻頭,「好。」 接下來的日子,惹惱了小姑娘的執述太子只能乖乖伏低做小,不但自己換藥,還把做飯的活兒包攬了下來。 從日理萬機的一國太子,到如今每日負責殺魚剝獵物烹煮吃食的一屋「煮夫」,他身分轉換得絲毫不違和。 單只每天能聽到小姑娘從外頭背著「戰利品」回來叨叨絮絮地跟他分享,當中摻雜著許多他從未聽過的字眼和形容詞,天外飛來好幾筆的趣致可愛,就令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歡喜鬆快自在。 這樣清貧知足、笑語如春的尋常煙火氣日子,讓他倆已然不僅只是可以天南地北恣意暢談閒聊的伴,更因朝夕相處下來,越發對對方生出了絲絲隱晦曖昧的怦然心動…… 而執述太子自從上次驚駭銷魂絕倫的春夢後,始終極力克制住自己萬萬不可忘卻聖人之道的教誨,切莫再對她做出那般唐突孟浪的念頭。 但知好色則慕少艾卻是人之天性使然,他過去不曾如此,是因為從未遇過能教他心生漣漪情難自已的姑娘。 可誰知袁姑娘的一切……都彷佛恰恰好長在他的喜歡點上,讓他即便只是坐在那兒靜靜聽她嘀嘀咕咕說話,都深覺胸中塞滿滿了難以言喻的心滿意足。 他們就這樣在山谷中共同生活數月,由夏過秋至冬,當天上落下第一片雪花後,天長日久壓抑在心底深處的那份越來越濃的悸動,終於再也情難自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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