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小雀 > 我在東宮當佞臣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這天,香芹裹著執述太子在傷癒後親自去打回,親手硝制的熊皮大氅,把嬌小的她厚厚包成了只圓滾滾的熊崽崽模樣,舒舒服服地坐在他搭建出的竹亭子下看雪景。

  而他高大挺拔身影靜靜佇立在她身邊,默默為她擋去一側斜風吹入來的飛雪,生怕那帶著凜冽寒意的雪花打濕了她的髮絲臉頰……

  「阿述,如果我們真的永遠都出不去了,那你會很難過嗎?」她仰頭忽然問。

  「我們一定能出穀的。」他低頭看著她,深邃沉靜黑眸蘊含一抹溫柔,嗓音堅定無匹。

  她欲言又止。

  「你需得對我多些信心才是。」他修長漂亮如玉的大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他俊美清冷的輪廓隱隱透著掩不住的矜貴之色,香芹知道他絕對不是尋常人物,身家背景肯定不一般,可這幾個月來他家人始終沒能找到這兒來,不知會不會誤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信心喔……」她心裡很是矛盾。

  她也不是對他沒信心,但她一方面希望他能夠早點回家——一如她過去時時刻刻盼望自己能回到現代那個家——可一方面又忐忑不安著,如果他回去了,那她呢?

  話說,自己這具原身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否則也不會被迫避世到這麼鳥不生蛋的深山老林穀底了。

  假若有一天她當真跟他出去了,那會不會再遇到昔日仇人,莫名其妙就被幹掉了?

  這種事情很難說啊,小說劇情通常都是這樣寫的,但凡主角一踏出秘密基地後,就會被攪進江湖血海紛爭或是廟堂生死博弈之中。

  再不濟至少也是某某府邸後院宅鬥,被權威主母或得寵姨娘算計、陷害、污蔑……

  ——千萬!不要小看這世上任何一位看過數百本言情小說以上的讀者的腦洞。

  呃,扯遠了……

  總之,她現在不只不知道原身是誰?更不曉得那位在竹屋中死去的老太太又是誰?而這種胡裡胡塗就背上了許多不知名謎團在身上的滋味,真他喵的不好受。

  這些時日還多虧阿述幫她從竹屋裡潛藏的蛛絲馬跡中,找出了那老太太可能是某個世家的老僕。

  因為箱籠裡那些老式洗褪了色的舊衣,皆是經曲緯疏、橫向梭紋卻質地厚實的葛布所制。

  一般庶民自然穿不起這樣的葛布,多為大戶人家賞給得臉的僕婦之用,由此可推論那老婦人可能的身分。

  但阿述也猜測她應當是老婦人的主子而非兒孫輩,因為她的箱籠內有著兩套小女娃細膩精繡的好衣裳,乃為名貴的綾布,放在外頭也值個一、二十兩銀子有餘,卻一直被保存得好好兒的。

  而她其餘長大後的衣衫裙裾都是一些最普通的布料,連竹屋中器具也多是庶民所用的粗陶等物,就彷佛她們打那之後便手頭不寬裕許多年了……

  他也問過她身上是否有配戴玉佩之類的信物,想著或者將來出穀後,便可憑此為線索幫她找家人。

  香芹自己則是從頭摸到腳,別說玉佩了,就連個明顯的胎記都沒有,所以就算她是某某王國流落到民間的公主(還珠格格???),她也沒啥可以做憑證呀!

  因此兩人的抽絲剝繭最後還是碰了壁,只得回歸到現實層面。

  那就是……倘若他尋到了出去的路,她到底願不願意跟他出穀?

  執述太子感覺到她在發呆恍神,心念一動,「香芹……」

  「啊?」她愣愣抬頭看他。

  「你想好了嗎?」他目光緊緊盯著她,心中難掩一絲忐忑,「日後,隨我離穀回京?」

  她小臉微微紅了,隨即又茫然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那個……不確定耶。」

  「你不放心隨我一起,難道是怕我日後不會照顧你?」他眼神灼灼然,言語間有一絲急了,「可當初若非有你相救,我恐怕早已入了黃泉,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

  「你什麼?」她心口一怦。

  他耳朵悄悄紅了。

  也是我……放在心上的好姑娘。

  見他清冷英俊臉龐赧然遲疑,香芹心中也不知是失望還是釋然。

  可眼下和未來前途茫茫的旁徨相比,此刻彼此之間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愫……好像也不是應該弄明白的時候。

  她歎了口氣,小臉難得認真道:「阿述,我當然信得過你的人品,可是我也老實跟你說,我這人啊,天生就不習慣把自己的人生交付給別人來做主和負責。」

  「為什——」他心下一緊。

  「不是針對你,我泛指的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人,」她也生怕他誤解,放軟了嗓音真摯道,「我並不想變成一個隻會巴著別人,自己卻沒半分自立本事的菟絲花。」

  女性在現代社會拼搏久了,一直想擁有的就是兩性真正平權的彼此尊重和互相疼惜,雖說她一朝「犁田」,莫名其妙就被扔回了女人註定弱勢、舉步維艱的古代,但她也沒打算就此把命運託付給人——

  就算是眼前這個天下無雙的極品俊美好男人,也一樣。

  這些日子以來,她曾幾番旁敲側擊打探過他家的事,得到的卻總是他四兩撥千斤的寥寥解釋……

  他是家中的獨生子,尚未婚配,上有祖母和父母,父親後院中有幾房小妾,父母之間雖然談不上恩愛夫妻,卻也是相互有敬。

  姜家本身家業不小,牽涉也廣,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得想辦法尋得出谷之路,回到京師才行。

  他精算了自己當初騎著千里馬出京奔馳的時辰,以及可能落崖的地點位置……推斷出此處應當是距離京郊外兩百里左右的旆縣。

  旆縣多山,少平原丘陵,自古素有百山險嶺之說,不過旆縣也同時駐紮著一萬連營軍,供剿匪或維護附近州縣安全之用。

  他相信此刻家中護衛忠僕想必正深入百山,一寸寸搜索著他的蹤跡……他們不會放棄尋他,他更加不可能錯失出谷的機會。

  香芹感覺得到他背景不凡,想起來就神煩……古時候的名門望族又哪裡是好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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