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婢(46)_春野櫻

四十六

　　一旁的人看見他總算展現威嚴，制住這只河東獅，忍不住叫好，大家的讚揚教趙老爺信心十足，勇氣百倍。

　　他瞪著趙夫人，語帶威嚇，「你給我聽著，這個家以後由我說了算，你再敢多嘴鬧事，我就休了你！」

　　趙夫人驚愕的看著他，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趙國春，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枉費我……」

　　「住嘴！」趙老爺怒喝，趙夫人倏地噤聲。

　　城守滿意的笑了，「趙老爺，趙家總算由你來當家了，」說完，他轉頭看著邊絕，「邊少爺，趙家奴婢盛小冬已是自由之身了。」

　　邊絕微頓，「大人的意思是？」

　　「邊大哥，」趙雲霓一把拉住他的右手，眼裡泛著欣喜的淚光，「城守大人的意思是你可以把小冬帶走了。」

　　解決趙夫人後，邊絕在趙雲霓的領路下來到西廂，進到房間裡，看見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盛小冬，他心如刀割。

　　他坐在床沿，輕輕撫摸她蒼白的臉龐，聲音微微顫抖，「小冬，你怎麼不等等？」說著，他忍不住的落下男兒淚。

　　看見他流下眼淚，趙雲霓在一旁也忍不住鼻酸。

　　「邊大哥，我對不住你，我沒能保護好小冬。」

　　「不。」他沉歎了一口氣，「多虧了你，我現在才能看見她。」

　　「小冬她……她真是頭蠢豬，要是她再等等，要是她自私一點，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趙雲霓說著說著，話聲哽咽了。

　　「她若自私，就不是盛小冬了。」他溫柔的望著昏迷不醒的小冬，撫摸著她的臉頰、髮際、額頭。

　　「她心裡從沒有自己，總是先想到她在乎的人。」邊絕說著，眉心一蹙，「可是小冬，你怎麼就沒想到你這麼做會有多麼傷我的心？保住了家產卻失去你，你以為我心中能安樂嗎？」

　　他將手伸進被裡，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好冷，就像他在夢裡碰著時那麼冷，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醒來之後，什麼事都沒發生。

　　「大夫怎麼說？」他問。

　　「李大夫說她失血過多，氣息微弱，要有最壞的打算。」趙雲霓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個壞消息，但又不能瞞他，「她已經這樣昏迷兩日了，想灌她喝湯藥，她卻一滴都喝不了。」

　　「是嗎？看來她是鐵了心想死。」

　　「是的，李大夫說她死意甚堅，每一道傷口都割得又深又重。」趙雲霓頻頻拭淚，「李大夫還說她若這麼一直昏迷下去，最後……最後可能……」

　　「不會的。」邊絕打斷了她，「傻人有傻福，你不是常說她是蠢豬嗎？她這麼傻，老天爺會看顧她的。」

　　聽見邊絕這番話，她激動的點點頭，「嗯，你說得對，傻人有傻福，她笨死了，老天爺才不收這麼笨的人呢。」

　　邊絕睇著她一笑，沒說什麼。

　　稍後，趙老爺遣人抬來轎子，將邊絕及盛小冬送回邊府。

　　回到邊府，盛小冬靜靜的躺在床上，她的氣息微弱，有時甚至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沒了呼吸。

　　邊絕整夜沒有闔眼守在她身邊，生怕一個分神，她就會自他眼前消失。

　　他的爹娘、叔父、嬸母及一起長大的堂弟，老天爺將他們一個個從他身邊奪去，而此刻他只求老天爺垂憐，不要連小冬都帶走。

　　他什麼都能失去，就算再讓他斷只手或腿，他都願意，只要能交換小冬的命。

　　每一分每一秒，邊絕都牢牢抓著她的手，想讓她冰冷的手溫暖起來，讓她感覺到他的溫度，感覺到他在這裡。

　　他不斷在她耳邊喚著她的名，跟她說話。

　　他要她聽見，他知道她聽得見。

　　「小冬，別離開我，」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窩，「你不是要服侍我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許你反悔。」

　　「我知道你聽得見，你聽清楚了，」他將唇貼近她耳畔，低聲道：「我要你替我生幾個白胖的小子，我要你跟我一起養育宇兒，一起孝敬婆婆，別留下我一個人扛，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還夠不夠堅強。」

　　「小冬，你儘管睡，但是睡夠了、睡飽了，就要醒過來，知道嗎？」

　　「小冬，我喜歡你，我愛你，從第一次看見你時，你就跑進我心裡了，既然你已經跑了進來，我就不許你逃開，懂嗎？」

　　就這樣，他在她耳邊說了一整夜的話，直到天明。

　　天亮之後，李大夫帶著幾帖藥親自登門拜訪並為盛小冬診療把脈，王婆婆將藥熬了後放涼，邊絕便以口一點點、一點點的耐心喂她。

　　王婆婆在一旁看著，難過得不斷偷偷掉淚。

　　「婆婆，別哭。」邊絕安慰著她。

　　「老天爺真不公平，小冬這麼好的姑娘，它怎能奪去她的生命？」

　　「老天爺還沒奪走她呢。」邊絕深深注視著懷中仍昏迷的盛小冬，「她會醒的，她會。」

　　王婆婆吸了吸鼻子，「真希望老天爺收了我這老太婆，放小冬一條生路。」

　　「婆婆，別那麼說。」邊絕深情的凝視著小冬，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小冬不會那麼希望的，而且小冬她一定會睜開她的眼睛看著我。」

　　看他依舊懷抱著希望，王婆婆也覺不該沮喪。她打起精神，露出笑容。

　　「絕少爺說得對，小冬會醒的。我待會兒就帶著宇兒到祥雲寺去跟菩薩『聊聊天』。」

　　邊絕一笑，沒說什麼。

　　「絕少爺，話說回來，你也得稍微休息一下……」王婆婆憂心的看著他，「你自吳城回來後就未曾闔眼，身體恐怕……」

　　「我還行。」他深情款款的凝望著盛小冬，「我要一直看著她，守著她，當她睜開眼睛，我要她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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