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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七章

  「我想要見見藥王那位年幼的弟子,鄧巧雲鄧姑娘。」李世燕突然開口。

  打破這寧靜下午得來不易的安詳,文征才從「藥王草記」中抬頭,對她溫柔的一笑。「你醒了。」

  她點點頭。這幾天她睡飽吃、吃飽睡,本來以為身體沉重、四肢無力的感覺能夠消去,但是一天過一天,無力的感覺依舊,她不相信這幾天吃得這麼多,休息得這麼久,結果自己還比以前更虛弱。

  沒道理,她要找那位女弟子好好問個清楚。

  說不定那女弟子是個庸醫,把她隨便亂醫,所以她才會沒有好轉的跡象。如果是,得早點停止才好。

  「那正好,我熬了鍋山藥魚頭,你先吃一碗。」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他為什麼老是想要喂她吃東西?「你當我是豬嗎?」她沒好氣地瞪他。

  文征才轉頭,「如果你有豬好養,事情就容易多了。」也就不用他費盡心思的為她張羅食物,不但要上樹,還得下水。累!野外的生活真是辛苦。

  「我要見鄧姑娘。」她執意要把事情問個清楚。

  他當然有應對的腹案,「鄧姑娘不喜歡見人。」他可是花了好大把的工夫,千求萬求的希望那位姑奶奶不要跟李世燕見面,不然以那位姑奶奶口無遮攔的習慣,他這瞞天過海的計劃一定立刻破功。

  「為什麼?」

  「因為她……害羞。」

  鬼話!「她害什麼羞,她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又沒見過什麼人。」

  「就是這樣,她才更害怕見陌生人。」

  「她就不怕見你?」他這話很有疑點。

  「因為對她來說我只是故事書,再加上我又長得這麼和藹可親、美麗動人……」

  她受不了的翻白眼,這個男人不但自戀,還用誇耀女人的說法誇耀自己,他很敢說,但她不想聽。

  「我也很和藹可親。」她強調道,「所以我相信她絕對不會怕我。」

  「你和藹可親?」他吹了聲口哨,「那河裡的魚都可以爬上樹了。」

  她氣得撐起上半身,「文征才,你越來越大膽了,講話更加放肆,別忘了我的身分,也別以為我躺在床上就可以任你欺負。」

  這話講得好曖昧,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不過只能聽聽就算了,如果有多的,也只能在腦子裡空想。

  她是公主,脾氣又不好,最重要的是她心裡還愛著另外一個男人。

  「剛剛是誰在說和藹可親?」文征才拍著胸膛裝出很害怕的表情,「嚇死我了,微臣好怕喔!」

  可惡,她緊握拳頭,「無論如何,我就是要見她。」

  「無論如何?」他確認著。

  李世燕用力點頭,「無論如何。」

  「好吧,那我跟她說說看,用力說服她來見你一面。」說完,他走出了房間。

  房裡一下子變得空蕩蕩,也變得好安靜,她再次躺回枕頭上,靜靜聆聽屋外的鳥叫,還有幾聲猿猴的長嘯。

  以前她遊蕩江湖總是挑最熱鬧的地方,因為人多會讓她分心,她可以去客棧聽說書,可以去花樓淡看花娘與尋花客,可以去寺廟聽有德之人講解人生……最怕就是人聲俱靜,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

  這時她就會想起他——丁一秀,然後胸中就會漲滿痛楚,就會開始想起與他相處的記憶,之後愁緒滿懷、無法成眠,只能一口又一口地喝著烈酒,不求忘愁只求成眠,度過一夜的黑暗無聲。

  但現在,她在這個渺無人跡的地方,除了文征才可以跟她說說話外,這幾天也才走進來一隻大猴子跟她大眼瞪小眼,然後對她比手畫腳。拜託,她又不是猴子,哪裡會懂?

  要不是知道猴子是鄧姑娘的玩伴,善良無害,她早就拼了性命雙劍劈過去。

  這裡真是個無趣的地方,無事可做,無人可說話。這個文征才不知道在忙什麼,大半的時間都不在,就算在也只會在她旁邊看書,而且看的都是藥書。怎麼,他突然改志向要從宰相變成太醫了嗎?

  不過到了夜裡,他卻在她床邊打地鋪,一開始她不想理會,久了還是覺得奇怪,這山上難道沒有其它房間可以給他休息嗎?

  昨天,她開口問了,他竟然回答——

  「因為我會害怕。」他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還是靈活的轉動著,「我長得這麼漂亮,那些猴子都很喜歡我,要是我一個人睡,其中某只猴子春心大動把我擄上山,硬要我當他的娘子怎麼辦?」

  真是荒謬的藉口,但是聽起來也有道理。

  她在黑暗中綻出微笑,「在我這邊打地鋪就不怕猴子進來逼婚?」

  「你會保護我吧?」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直接把自己的弱點講出來?要個女人保護,真虧他能夠講得那麼理直氣壯。

  「你的劍法高超、武功蓋世,那些猴子怎麼可能打得過你?」

  「你忘了,我現在躺在床上,連要下床都有困難,你還冀望這樣的我能夠保護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得也是。」黑暗中傳來他思吟的聲音,「那換個說法好了,我來保護這樣的你,畢竟你是個女的,如果那些猴子對你心懷不軌,我打不過它們,至少可以代替你被擄。」

  這個男人說話沒個正經,不過卻意外的沒有讓她生氣,反而有想笑的衝動;面對這樣賣弄「愚蠢」的文征才,她忍笑忍得好辛苦。

  就像現在,她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只能閉起眼睛胡思亂想,想的卻是文征才,而且感覺很愉快。

  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正從失戀的打擊中站起來?以及她漸漸遺忘丁一秀?

  是好是壞?

  藥房中,鄧巧雲走來走去,拿取各種藥材丟進燒紅的爐子裡,口中念念有詞,數著藥材的分量。

  文征才跟在她後面,焦急的商量著:「現在她已經開始起疑了,得讓她恢復一點點力氣,不能夠一直迷癱她,你有沒有辦法?」

  鄧巧雲沒理他,抓了一把黑色藥丸丟進爐火裡,爐子立刻冒出黃色的煙,她看了直皺眉頭,似乎試驗失敗。

  他可急了,「我剛剛講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聽了,聽了。」鄧巧雲不耐煩的響應,「幹嘛那麼麻煩,直接告訴她實話就好了。」

  就是不可以啊!如果她知道藥王早已往生,三個徒弟裡頭只剩下這個會「迷人」不會醫人的「迷仙」在山上獨撐大局,她一定會很失望,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回她幹姐姐身邊,兩個一起犯相思致死。

  不行!難得這邊器材齊全,參考書籍豐富不說,藥材更是應有盡有,麻煩的就是燉補的藥引——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沒有雞、沒有鴨,就算有山豬跑來跑去,他這個文弱書生也不敢冒險去抓,只好不水抓魚抓蝦,挖洞抓老鼠。

  幸虧李世燕不是每一次都問「這個是什麼」,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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