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寄秋 > 二娶西帝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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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的,他又來到南宮越的寢宮,黯了下去的黑眸凝睇少了主人的屋于,一片油桐葉被風吹落,飄向床榻。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沒有終日不停的咳嗽聲,亦無苦澀的湯藥味,再也看不到如照的神似臉孔,以及那一句句虛弱無力的低語—— 皇兄,我身子骨好些了,可以不用吃藥了吧! 皇兄,你別盡顧著擔心臣弟,自己身體要保重。 皇兄。臣弟無脆,不能為你分擔一二…… 皇兄,你要成親了,真是太好了。 眼中有些濕意,南宮狂撫著金絲為骨的摺扇,想著皇弟在此故作瀟灑,張扇一揮的風流樣,一股酸澀由心底漫開。 「玉瑋,你怪朕嗎?是朕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死於非命,朕有負先皇所托,朕失信於人……」若你泉下有知就一路好走,皇兄來日壽終再親自向你賠罪。 奸殺女子的惡徒,這罪名何其重!居然用在他纏綿病楊的胞弟上,簡直荒唐可笑,手無縛雞之力的玉瑋哪有能力殺人。 可是清雪慧黠聰穎,也非會無的放矢之人,為何一時犯了糊塗,誣指玉瑋為兇手,一心要置他於死地?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演變成無法挽回的餘地?如果他能早到一步,是不是遺憾就不會發生,誤會也能就此解開? 「陛下,起風了,請保重龍體。」 秋風起,深綠轉枯黃,盛開的菊花一朵一朵綻放,映著矮低雲層。 站在窗邊憑弔親人的南宮狂不覺寒意襲人,直到一件鐵灰色披風罩上肩頭,他才發覺天候變了,綿綿小雨濕了窗臺。 「你說人死後是否有知覺,知道有人在想他?」玉瑋,你現在在哪裡,是否回到先皇膝下,再續父子情緣? 近乎自語的呢哺遲遲無人回應,直到許久後,略帶瘩啞的聲音才響起。 二殿下若知陛下如此想念他,相信也是心滿意足,陛下對二殿下的關愛向來有目共睹。」他倆長得太相像了,幾乎讓人產生錯覺。 幾乎。 「不,朕做得還不夠,朕身為一國之君卻治不好玉瑋的病痛,朕有愧在心。」堂堂西帝有什麼要不到,偏偏靈丹妙藥可遇不可求。 「陛下太苛實自己了,生老病死本由天註定,二殿下原就體弱,怨不得人,就算不慘遭橫禍,恐怕也撐不了太久。」他,不該是這種死法。 持劍的手俏悄握緊,透露出一絲悲憤。 「李昱,這宮中就剩下你跟朕說真話,告訴朕,玉瑋恨不恨朕沒能及時救他。」他耳際不時傳來當時皇弟低弱的哀求,救我,皇兄,救救我,我不想死…… 李昱頓了一下,眼神閃過複雜黯影。「陛下請寬心,二殿下一向知進退,他一定能體諒你的為難。」 「就算我放走害死他的真凶?」他做不到,即使親眼目睹慘事發生,他也無法狠下心為弟報仇。 清雪呀清雪,你為何要辜負我的深情,讓我親手斬斷你我的夫妻情緣。 頭一抬,李昱口氣堅定的道:「陛下的做法沒錯,若是北君死在西臨皇宮,兩國必定興起戰事,而其他國家說不定趁亂進犯。北越國與南烈國、東浚國貿易來往頻繁,關係都不差,一旦開戰,我西臨有可能面臨腹背受敵的困境。」 「是嗎?」他苦笑。 南宮狂第一次無言了,他放走北越清雪的用意從來不是為了西臨,事故發生時他腦中唯一的念頭是保住她,讓她平安順利地離開西臨。 但是,她傷心欲絕的表情卻深深刻在腦海裡,仿佛有負於人的是他。 *** 「西帝最近因為二殿下的死而委靡不振,無心於國事,正是老天爺給本王的機會。」 南宮狂太常流連南宮越的居處,以至於荒於問政,一直以來野心勃勃的成王,也就是南宮狂皇叔的南宮游方遂認為時機到了,在他看來,不具威脅性的老虎何懼之有。 於是他處心積慮地部署,私下安插自己的人馬潛伏宮中,準備以逸待勞奪取帝位,不讓到嘴的煮熟鴨子飛了。 南宮越死了。南宮狂又無子嗣,他順理成章成為西臨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只要南宮狂一死,坐上帝位於他如探囊取物般輕易。 「王爺,你想怎麼做?」獐頭鼠目的瘦小男子涎著笑,五官諂媚地擠成一團。 「宮裡的事你輕車熟路,我把這事交給你處理了,別讓我失望。」他身穿金黃龍袍的日子就要到了。 成王話一落,身後的侍衛取出一隻白色小瓷瓶,交給眼前的男子。 「王爺,這是……」瓶身看起來像出自東瀛,繪有仙鶴啄荷。 「好東西,只要一小滴就能令人駕鶴西歸……」他陰惻側地笑道,神色殘酷。 聞言,他倒抽了口氣。「這是毒?!」 「小成子公公,事成後可是黃金三大箱,包括大內總管之位雙手奉上,此起你前主子,本王有誠意多了。」像這種牆頭草,只要誘之以利便會易主賣命。 小成於是南宮越身邊服侍的太監,也是他對外的聯絡管道,南宮越多次遣派他向南宮游方傳遞消息,利用皇叔之手來除掉兄長。 沒想到他的目的尚未達成,就先去了閻王毆,讓少了強勁對手的成王大呼痛快,謀定思動地決定先下手為強,以免錯失良機。 主子死于意外後,善於見風使舵的小成子自是往有利可圖的一方投靠,自願當起南宮游方的眼線,一有風吹草動馬上知會成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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