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鬥女巫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封禦書和善地笑笑,照樣要人送來兩杯咖啡。「隸屬於兇殺案件的死亡證明文件一向由地檢署發出,言檢察官沒知會你嗎?」

  「人都死了怎麼告訴我啊」他白了他一眼。

  「你誤會了,我指的是言靜心檢察官。言家的死亡證明已悉數開立,而且令兄、令嫂等的遺體早就領回,前天我們還曾到靈堂祭拜過,安葬日就在這幾天。」

  表情一僵的古若梵微露惱意,低咒與外表不符的不雅語詞。

  「還少一張。」其實他根本不受言家族老歡迎,也沒人願意他出席喪禮,甚至打理發喪的一切瑣事,他姓古,是一個外人,沒資格以言家人自居。他是不被認同的私生子,即使言老先生在世也沒讓他認祖歸宗,雖然他母親生前曾獲贈一塊土地,但非婚生子女的身份是改變不了。

  因此,他的立場十分尷尬,既是言家人,卻入不了言家門,不姓言,卻流著言家的血,一場喪事凸顯他的不受重視,如此立場,他怎麼敢自稱姓古,卻急著領走言家人的資產,其心可議。

  「言老夫人、言檢察官、言夫人、言小弟弟……啊!還有菲傭,一共六張,應該沒有遺漏才是。」他算得仔細,一一點名。

  「言子萱呢?她的死亡證明我沒瞧見。」少了那一張,他還是什麼也拿不到。

  封禦書故作困擾地皺眉。「我們也想知道言小妹妹在哪裡,正極力找尋她的下落,你要相信我們一定會儘快救出她……」

  「她死了。」他衝動地脫口而出。

  「咦,你怎麼曉得她死了?」他挑眉疑問。

  一心想得到遺產的古若梵忽略了要掩飾貪婪的嘴臉。

  「現場流那麼多血,一家人全死了,她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肯定也活不了。」早就死透了吧!

  「古先生,你從何得知現場血流滿地?案發地點一律嚴加封鎖,除了檢調人員外,連家屬都不得入內。」封禦書不再臉帶笑意,多了嚴肅。

  「這……呃……」他眼神閃爍,支吾了老半天才回答,「是從報上看到的報導。」

  「就算有血吧,也不一定是由言小妹身上流出的,也許她被救了,或是自行逃走,根據臺灣的法律規定,失蹤七年以上才能宣告死亡。」

  「什麼,要我等上七年?!」他跳起來大叫,一臉難以置信。

  一大筆錢就放在那裡,他看得到卻無法花用?

  「七年很長嗎?你不傷心親人的枉死,卻斤斤計較失蹤年限過長,是等不及想做什麼?」

  一直在一旁的仇厲陽已經夠煩躁了,為瞭解不開疑惑而頭痛欲裂,偏偏有個搞不清狀況的傢伙在耳邊鬼吼鬼叫,讓他告罄的耐性為之斷裂。他一起身,臉色陰鬱,平時就非常駭人的長相更有大哥的氣勢,光是挺胸一喝,氣盛的古若梵頓時萎靡不振,端著咖啡杯的手抖個不停。

  「我、我是想喪禮需要用到錢,所以……呃、領些錢……讓親人走得風光。」

  他……他真是警察嗎?

  「幾百名檢調人員送葬還不夠風光嗎?而且他們一家都有保險,辦上十場豪華喪禮也綽綽有餘。」就連他一起埋了還有剩!

  財迷心竅的古若梵又振振有詞了。「外人不比自家人,何況遺囑上載明我是合法受益人,有權提領繼承的財富,為他們辦得更盛大,闊氣豪奢。」

  「死人不會在乎這一些。」仇厲陽一把抽走他手上的遺囑,逐條細讀。「你哪只眼睛看見自己是遺產受益人,上面明明寫著過繼言家子女言子維、言子萱。」

  嗯,言子維已逝,年僅七歲的言子萱是唯一繼承者。

  古若梵很著急的跳起身,不顧他有多可怕地指著最末一行小字。「這裡特別注明,若無子息繼承人,胞弟古若梵得以承繼言修齊名下所有資產。」

  「小字……」還真的很小,視力不佳的人恐怕看不到。

  「等等,言檢察官為何把財產留給你?」

  「呃?這個……我是他弟弟……」他心虛地不敢抬頭看人,聲音越說越小,「弟弟」兩字幾成氣音。

  「不相往來的異母弟弟。照常理來說,言檢察官同母所出,也是他用心栽培的妹妹才有可能是受益人,他們兄妹向來親近。」他提出質疑。

  就算有血緣關係存在,不親就是不親,婚生子女向來痛恨非其母所生的私生子,縱使體內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仍視為污點。

  況且他們生前素無交集,死後又怎會為破壞家庭的情婦之子設想,一毛錢也不給疼愛至極的胞妹,還轉送恩怨難斷的「陌生人」?

  「或許他想補償我……」古若梵說得很輕,卻不難聽出無法獲得完整父愛的恨意。

  「根據我們的調查,年前你曾到言檢察官辦公室和他大吵了一頓,他把你趕出去,勒令你不許接近他的家人。」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

  「兄弟哪有不爭執,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他避重就輕,明顯不願論及此事。

  「前題是他當你是兄弟。」反之,他將成為案子最新發展的涉案人。古若梵一窒,臉色出奇難看,手握的力道幾乎捏碎咖啡杯。「我們兄弟的事輪不到外人評論!言子萱的確死了,找不到屍體是你們無能,我要求立刻開立死亡證明書,不要損及我個人權益!」

  「你……」冷血的毒蛇,只求近利。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