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盜愛 | 上頁 下頁


  「不是啦!不是,我不會武功,這是不入流的躲貓功,蹩腳得很,根本不入大爺你的眼,你一根小指輕輕一點我就跑不動了。」不過在這之前她會先跑得無影無蹤,免得真被逮著。

  尤其他此刻的神情稱不上和顏悅色,和二姐那種死氣沉沉不盡相同,一看就知是不好惹的人物,而眉宇間的殺氣更勝大姐。

  說不怕是自欺欺人,光是露一手的氣勢就夠嚇人了,她哪敢不跑,她又不是出身武林世家,身懷絕技可以以命相搏,當賊的本來就是要跑給人家追嘛!

  「我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嘴邊的血漬猶未幹,拓拔剛以指輕沾彈向霧中的林木。

  樹一動,半截粗幹應聲而裂。

  「活……活命的機會……」聽起來很嚴重,好像天要塌了。

  吞咽困難的羅竹衣撫撫心窩看心還在不在,怕嚇得縮成米粒大小,要跳不跳地苟延殘喘。

  「我數到十讓你逃出林子,只要你能順利地逃脫我就不殺你。」他想他會熱衷鷹撲兔的興致。

  此時一陣濃霧飄來,遮住兩人的視線。

  「嘎,數到十喔?不能再添一點嗎?我是毛沒長齊的小丫頭跑不快,你應該多給我些時間才不致辱沒你英明神武的氣魄……」

  「一、二、三……」

  「啊!不算、不算,你賴皮,以大淩小不害臊,哪有人使詐不先通知一聲,虧小女子我還當你是大俠尊敬,重情重義、義薄雲天,堪為武林典範……」

  「我不是大俠。」他是人人畏懼的殺人狂,濫殺無辜、食血為生。

  哎呀!怎麼老是不讓人把話講完,他和先前那位大叔不會是同一掛的人馬吧?「待人處世」的態度簡直如三歲稚童,完全不把人當人看。

  詭異的霧讓彼此無法瞧清對方的長相,隱約可見輪廓和身形,以及身上所著衣物的大略顏色。

  羅竹衣不是初出江湖的小姑娘,在一家都是賊的薰陶下,她對危險的敏銳度較常人活躍,一嗅到不對勁的時候已做好逃命的動作,哪會等人由一開始數起。

  所以她在拓拔剛還沒喊出一之前就已經拔腿狂奔了,邊跑還邊回頭抗議他的不仁不義,讓一名小女子疲於奔命,而且還自找出路。

  她要知曉出林的路子早就出去了,怎麼會倒黴地遇上黑……白煞星,還親眼目睹他將一位霓裳姑娘隨手一甩,一道血花就這麼飛過眼前。

  活的死人她常見,但那名看似重傷的女子連吭都不吭一聲地倒地不起,她猜想對方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自保都來不及的她就不用多管閒事伸出援手,說不定下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

  自視輕功過人的羅竹衣一點也不擔心躲不過追殺,她只怕出不了林原地兜圈子,平白給人看了笑話辱了盜賊世家的威名。

  也許她天生運氣比別人好一點吧!當十剛落下,微微偏斜的日光映人眼中,她心底大喜地追著頂上太陽,足不停頓地穿梭於霧氣之中。

  驀地,一片黃沙摻著幾點翠綠就在眼前,霧也漸漸消退像晨間的嵐影,豁然開朗的一條黃土路乾燥不已,一頭老山羊在路的一側啃食所剩不多的乾草。

  西夏王國不算是一個物產豐饒的國家,君王的野心大連年征戰,民不聊生還大肆動兵,牛、羊等畜牲幾乎快無法生存。

  昭簡皇帝生性溫和恭順,有心消弭戰事卻力不從心,不為其母所愛又受制宗室大臣,任其政事腐敗而難以力挽狂瀾,國土的頹圮可見一斑。

  「哇!出林了、出林了,誰說我是路癡,人在危急之際自有天助,神仙娘娘對我特別厚待……」咦,什麼東西咻咻地在耳邊響起?

  像是長鞭又似銀索,緊逼著身後而來。

  照理來說逃命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回頭一瞧,偏偏心性不定的羅竹衣耐不住心中的疑慮,冷不防地偏過頭往後一瞧。

  可這麼一瞧真嚇走她半條命,外公獨步武林的輕功居然還有人追得上,一道如蛇的銀光正朝她逼近,近得她心口緊縮。

  使勁呀!就差一步了,她只要鷂身一翻就能脫離險境,找西夏的呼倫師傅為她製造最精巧的煙火,做為她滿十六的生辰之禮。

  這一步要跨出了……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拓拔剛懷袖一揮。

  聲一落,形同銀蛇的軟劍脫手而出,幻化成萬點白光破空而至,軟如細繩不見重量,攀纏上蓮足輕躍的細踝貼服著。

  看似無力掌控卻力道十足,恍有靈性聽從主人的命令,在手腕翻轉間忽地下沉,重如千斤拖住鳥一般輕盈身子,嚶呢一聲訝然落地。

  「不服、不服,你使小人伎倆不算數,我要求重來一遍,使用武器者淘汰出局,我們再來比過,我不信我的輕功會輸人。」

  跌坐在地的羅竹衣撫著吃痛的足踝,一副吃不到糖的孩子樣,菱嘴微掀滿是抱怨,不相信自己賊不過一個紅眼男子,還被他逮個正著。

  以容貌而論,她不及大姐的嫵媚和二姐的清豔,與菊衣的嬌俏相比多了一絲慧性,古靈精怪像一朵水中芙蓉,清麗卻不失頑性。

  她有著江南女子纖弱如柳的體態,眉似彎月唇若櫻桃,鼻樑微翹十分討喜,一雙黑玉似的瞳眸晶亮有神,叫人忍不住瞧了又瞧,捨不得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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