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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原本他打算召大夫進堡為她把把脈,看她有無被他的寒氣所傷,但看她活蹦亂跳,像沒事人一般嚷著要離開,他一個火大就打消原意。

  她根本野得像猴兒,沒一刻安分地盡出怪招,居然頑皮地想到將他所有衣物藏起,好讓他在她離堡之際沒衣可穿,自然不會直追她而去。

  她太低估他了,縱然赤著身他也不在意有幾人瞧見,只要她敢逃,他必定追上去,親手逮回關人四面無窗的石屋,看她如何脫逃。

  「距離十五不到兩天光景,堡主是不是該到後山進食,以防寒毒發作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左手臂就曾因為壓制他的狂性而折斷過。

  雖然已經接合但仍有些提不起勁,真正高手對招時很快地敗下陣來,僅能從事用不到左臂的臥底工作。

  一聽到進食兩字,拓拔剛的臉為之陰鬱下沉。「我這一生真要擺脫不了寒冰掌的毒嗎?」

  以這般寒徹入骨的身體,他能與誰相偕到老,只有永不停歇的折騰,日以繼夜地消磨他的精氣。

  看著垂落胸前的白髮,他的心中有一股刺痛的憤怒,終其此生他都將銀絲覆額,再也找不回原來的發色,白得令人厭惡。

  他討厭所有白的東西,所以他穿上雪白的錦衣,因為他連自己也未曾喜愛過。

  「堡主,你臉色不太對,要不要屬下去請大夫?」他看來似要狂性大作,見人就殺。

  他冷笑地挑起眉,「大夫能治好我的寒毒嗎?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醫者能成功地治癒。」

  只能以惋惜的語氣說句無能為力,要他另請高明。

  「這……」頓了一下,張錯緩緩地說道:「據說中原武林有位神醫名喚柳縫衣,師承怪醫吳老子,醫術精湛無救不活的病人。」

  「他在哪裡?」他不信他的醫術有多高明,但姑且試之也無妨。

  他不放棄任何一次機會,他要活得好好的,好霸佔那個一天到晚想逃離他視線的小女人。

  「柳神醫是江蘇康寧人氏,

  日前曾在樓蘭待過,但突然下落不明,屬下正在追查中。」聽說行蹤成謎與一位姑娘有關。

  「沒找到人就不要提,存心尋我開心嗎?」

  拓拔剛一掌拍下,身側的石幾頓時四分五裂,碎成石礫。

  他連忙單膝一跪,「堡主請勿動怒,屬下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人帶到你面前。」

  「也怕我是吧?」他很可怕嗎?

  張錯的表情因他的話意含著傷痛而錯愕不已,一時之間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你怕我,李惡也怕我,我身邊的女人一樣怕我,你們通通都怕我,怕我殘暴不仁地不殺你們,而讓你們受苦。」活著才是痛苦。

  「堡主……」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言語,世上的確沒有一個人不怕他。

  但是——「為什麼她不怕我呢?還敢指著我的鼻頭罵我是土匪。」這點他始終想不通。

  「他?」他是誰?

  難道堡主遇上強敵了,以致語無倫次地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她的臂膀細得不堪我輕輕一折,雙肩還不及我的半臂寬,她怎麼能以螳臂擋車,不把我放在眼裡。」叫人恨得想捏碎她。

  「堡主口中的他到底是誰,讓屬下去探探他的底。」在他的認知中,能讓堡主視同對手的人必定是名男子。

  「不用找,她人就在堡中,你給我離她遠一點,別像李惡一樣被她牽著鼻子走,平白多個義妹。」想到這,他的臉色又刷冷了幾分。

  他定過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難得和顏悅色地解釋這樁婚事的情非得已,能納她為偏房是她的榮幸,他會盡其努力讓她不受委屈。

  誰知她一言不發地脫下繡鞋,往他臉上一擲說不稀罕,叫他哪邊涼快哪邊待著,鳥的排遺有滋陰補陽的功效,他多吃一點才不會腦中無物。

  她真的爬到他頭上撒野,完全無懼他一臉的怒意,他似乎太縱容她了。

  自從羅竹衣進堡後,拓拔剛沒有一天不想掐死她,但她依舊活得十分健康,每天笑容滿面地在他面前晃動,好像他的威脅只是虛張聲勢。

  「人就在堡中……」等等,他聽漏了一句。「堡主,你說的那個人是名……女子?」

  拓拔剛斜視了他一眼,像在怪他心不在焉。「你回來多久了,沒聽說我新收了個婢女嗎?」

  是還沒聽過。「屬下馬不停蹄地先來拜見堡主,不曾與堡中其他人接觸過。」

  「好,我現在告訴你,她姓羅,名竹衣,喜愛偏綠的衣裳,你見到穿綠衣裳的姑娘就避開,別讓她有機會說服你結拜。」

  他就想不通她腦子裡在想什麼,見了看對眼的人就拉著人家要結拜,大哥小妹喚個不停,不成定局誓不甘休。

  「堡主,如果避不開呢?」臉色古怪的張錯好奇地問道。

  這是他所認識的堡主嗎?怎麼言行舉止有著說不上來的怪?

  「避不開也得避,我不會讓你們一個個像她一樣陽奉陰違,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她是他一個人的。

  「呃,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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