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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兩者皆不怕。」他淡道。

  「既是如此,你為何不讓我碰劍?!」她氣惱地吼著,心裡知道她的憤怒不是因為搶不到劍,而是他未曾憂心過她的安危。「還是怕我弄髒了它?!」

  鳳淮無言,因為就連他也無法給予自己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只明白,他不願讓她觸及蝕心劍。

  興許是他太明瞭蝕心劍的蝕噬本性,憑她一隻煉化不精的禽鳥,如何能敵白虹?

  「鳳淮,你好自私!」

  到最後,鴒兒使出激將法。

  鳳淮神色沉斂,不見任何因她的指控而起伏的情緒。

  「你讓自己全然置身事外,不沾染世情,卻殘忍地不許我解脫,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害我為情所苦——自己仗著白虹的蝕心優勢,欺負我這種擺脫不掉七情六欲的人!」

  鳳淮別開淡然目光,「自始至終,我都不曾強迫你留在此地,你若想解脫,只消掉頭下山,所有加諸在你身上之苦便能消融乾淨,何來我殘忍之說?」

  激將不成,倒被他給反將一軍,死棋!

  鴒兒扁扁嘴。反正她就是比他傻,就是不顧閨淑地倒貼他、糾纏他,難怪與他爭論的籌碼總是差他一截。

  「忘情若能同你說的簡單,世間又何來情癡?」鴒兒仰起頭,此時兩人靠得恁近,她微張的雙臂悄悄交疊在他身後,趁他分心之際把玩著他背脊後所披散的一綹白絲。「白虹真能噬情,你就讓它助我,我也想與你一樣,有足夠的無情來斬斷一切牽繫……」

  若她也能忘情,那麼她就不會再傻第三回,不會再甘冒重罪拒飲孟婆湯:若她也能忘情,那麼捨棄了前世的種種,她亦不會感到痛惜吧……

  她的話,讓鳳淮直覺蹙眉。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無情的地步。」

  「為什麼?!」

  「你越是想否定情的存在,就代表你越在意。」

  「別說得好似你多瞭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什麼都不懂。」鴒兒投給他埋怨的一眼。什麼情呀愛的,由他口中說出來真沒有說服力,還敢教訓她哩。

  見硬來不成,她放軟了聲音。

  「鳳淮,有人同我說,你現在的淺情模樣不一定是因白虹的蝕心之說……你信是不信?」搶劍也好,誘哄也罷,她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讓白虹劍離開鳳淮。

  她凝覷著他,見他雖沒開口,但微挑起的淡眉卻透露著他水波不興的心湖已被投下一顆碎石,激起了名為「好奇」的漣漪。

  「你也很懷疑,是不?你我向來都認定,是白虹劍讓你變成這副模樣,是它不允許你動情……」她的柔荑滑回他的手腕、掌心,再游栘到修長指節,以她的指為繩扣,一指一勾,將兩人的手指勾扣得纏綿。「那麼,你卸下白虹劍試試?瞧瞧它的存在與否,對你究竟有何差別?鳳淮……」她幾乎是在撒嬌了。

  見鳳淮仍無動靜,她不氣餒地再央求。

  「一下下就好,只要卸離它一下下,讓我驗證——白虹絕無蝕心之實。」

  好半晌,纏繞在鳳准手上的白煙終於產生挪栘的跡象。

  鴒兒有些不舍地鬆開扣在他指間的手,好讓他將那縷清煙握在掌心。

  緲緲流竄間,煙劍成形。

  鳳淮大掌一翻,白虹煙劍沒入府邸宅門上方五寸,牢牢鑲嵌其中。

  「你要如何驗證?」

  卸去了白虹劍,鳳淮的嗓音仍是清冷平淡。他並未感受到執劍或不執劍兩者的差異,看來,他又錯信了她一回……

  「接下來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不可以生氣。」她要先得到他的保證。

  會提出這種要求,可以想見,她接下來的動作絕對稱不上好事——

  「我不會做出傷天書理的事。」她高舉右手,做出對天立誓的手勢。

  鳳淮輕哼,「你的誓言,早已失去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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