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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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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一個人,又是何種心思、何種滋味? 愛上一個人,就得如此委曲求全、嘗盡冷暖? 愛上一個人,就要這般死纏爛打、掏心挖肺? 若是如此,他不懂,也不要,更不屑。 鏡中映照出他右臂上的氤氳煙劍,好似燃起冰焰般地竄流著濃煙,比起平日的輕淺波緒,今日算得上是反常了。 白煙所形成的雲蟒,圈圈收緊,卻不會讓身為主人的他感到任何痛楚及不適。 「白虹劍,你今日怎麼如此紊亂?」鳳淮低語。 沉吟片刻,他才緩緩悟通……不,不是白虹劍紊亂,能影響白虹如斯的,只有以心餵養著劍的劍主,也就是他,鳳淮。 鏡面映照不出他的真實情緒——應該說,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出潛伏在自己沉靜淡然的皮相下所隱蔽的心思,而白虹劍卻察覺了! 「你現在是反照著我的心緒?」他輕聲詢問,白虹劍瞬間噴吐出更多的白霧,幾乎要模糊了坐在鏡前的身影。 「只可惜,我不懂什麼世間之情,更不懂你因何反常。你名為『蝕心劍』,可是在無心無情的我身上,你究竟蝕噬了什麼?」他不識七情、不明六欲,這樣的他,為何能成為蝕心劍的宿主? 白虹劍在鳳淮臂上的行雲流水之勢漸趨平緩,因白煙而朦朧的身影又恢復了清晰,經過煙雲洗鏈,鳳淮的容顏更加冰冽。 劍永遠不會回答他,他的困疑只會讓自己陷入迷惑深淵,更加摸不清、理不透。 朝前方平舉右臂,繞旋在臂上的雲煙開始往掌心浮移,筆直的白嫋煙劍逐漸成形,在他掌間的白虹徒具寶劍形體,卻無鋒利劍身。 「還是……」鳳淮半眯起眸,淺淺的長睫掩去同樣淺色的瞳,「她開始擾亂我了?」 不該如此,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擾亂他無波無痕的心湖,因為他的心——是死的。 心死,所以再無法感受加諸在他身上的情感,無法感受、無法體會,自然也無法給予回應。 這樣的他,不只是外貌冰冷似雪,連內在也如出一轍。 這樣的他,不需要任何感情,更不要任何人對他的眷戀及期盼—— 「你為什麼要這般強逼自己?」 午憩時分,鳳淮主動走到鴒兒身後,以淡漠的口吻提出心底困疑。 鴒兒猛回頭,因一時驚訝於他主動開口,她的神態有些憨、有些傻,握在手裡的濕抹布甚至不小心擱在粉頰邊而不自覺。 「你在同我說話?」她小心求證。 鳳淮微頷首。這屋裡……不,該說這整座臥雪山上只有她與他,他不是與她說話還能和誰說? 「這是你頭一回主動找我閒聊耶!」鴒兒臉上寫滿大驚小怪的欣喜,「你先坐著,我、我去泡茶,再拿些茶點來配,咱們……咱們慢慢聊!」 她壓根沒聽清楚鳳淮的問句,一味喜孜孜地展開忙碌,從木櫃中取出茶具、燒熱水、拎瓜子和糕點。 鳳淮看著她的舉動,微微蹙起眉。他只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逼迫自己像只可憐兮兮的棄犬,搖尾乞憐地硬留在他身邊,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忙東忙西? 「來,喝茶。」她笑得好似經歷天大喜事一股,嘴兒合也合不攏。 鳳淮先是遲疑,最後才緩緩接過被香茗溫熱得近乎燙手的茶杯。 「你要跟我聊什麼?」她拉攏裙擺,落坐在他左手邊,眉兒眼兒全是滿滿笑意。 鳳淮知道,一旦他想問的話離口,她臉上的笑靨便會全數染上憂鬱,明亮的星兒雙瞳也會殯落所有喜悅光輝……他知道的,因為百年來,這是他們之間不斷重複上演的相處過程。 「你為什麼要這般強逼自己?」他啟齒,重複之前的問句。 「強逼自己?我強逼自己什麼了?」她不解。 「留在這個不屬於你的地方,面對這般的我,你覺得開心嗎?」他不拐彎抹角,以最平淡沉穩的口吻說道,也以最凜冽的眼神看著花顏上瞬間凋零的笑容。 鴒兒察覺他語氣中的冷淡,小嘴一抿,「為什麼要這麼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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