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馬甲(15)_江雨朵

十五

　　東十二見得此情此景不禁由心讚歎，「想必這位金鐘罩鐵布衫，是位世外高人。」

　　「何以見得？」無名反問。

　　「名山出逸士。小橋有人家。」東十二面帶微笑，悠然神往道，「此等人物，斷不會輕易接受他人挑釁。」

　　「你錯了！」無名伸出手中摺扇，挑起東十二的下巴，眼含戲謔道，「此人確乃高手，只是他使用的成名大計與我們正好相反罷了。須知這世上的人都有一種奇怪的秉性。你越是不讓他看的東西，他就越想看。你越是神神秘秘地躲，他越是熱火朝天地追。這個金兄，乃一心理戰高人，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成名絕技，但是此計版權有限，且需花費時日，不適合者，切勿模仿！硬要模仿，概不負責。」

　　「請講——」

　　「那是二零零一年第一場雪，下得又比往年來得大一些……」無名陷入回想，「我來到一個文人聚集的BBS。忽發現有一妙人。」

　　「就是這個金鐘罩鐵布衫？」

　　「此人選擇性回帖，但每每開口，竟然只有三個字！」

　　「是什麼？」

　　「——『有意思』！」

　　東十二莫名其妙，「這算什麼？這樣就能成名？」　　「所以我就和你說過。」無名苦口婆心狀，「成名和你寫多少字根本沒關係，關鍵你要說得妙！此人厲害在於，無論別人發什麼貼，無論別人問他什麼問題，他都能以不變應萬變，四兩撥千斤！似一武功高手，只會使得一劍，但這一劍卻有無窮之變化。你洋洋灑灑萬紙千言也不能引人一顧，他開口只有三字，自成一格，竟成傳奇人物。」

　　東十二牙痛般地吸了口涼氣，「人性還真是古怪。但是、但是這樣他就成名了嗎？」

　　「當然不行。但是他很有耐心，在任何一個BBS，在任何一個帖裡，他堅韌不拔地實行這招『有意思』戰策。終於有一天，BBS上的閒人們，開始覺得這個『有意思』很有意思！他成功了！」

　　「我真是不懂。」東十二做攤手狀，「大家好閑啊。」

　　「你淨說費話！」無名斜眼睥睨，「不閑的人誰來混BBS！！」

　　「呃……你真是一語道破真諦。」

　　「於是，大家開始推選代表，與這個『有意思』公子相互逗話。他們對『有意思』其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濃厚興趣。他們很想知道此人姓甚名誰，來自何方，甚至不惜跟蹤IP展開調查……」

　　「就這樣……」東十二恍悟了。

　　「對！他雖然藏在這個荒山裡，但並非不見人，而是等人來見他。他厲害就在於，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無名一臉憧憬，「偶然一聲有意思，便得扶搖上青雲。此人真乃絕贊人物天下無雙。」

　　東十二實在難以苟同，又不敢反駁。

　　二人過了斷橋，幾叢花枝，杏青梅小，掩映間，疏離茅舍已近在眼前。無名正要開口，東十二忽聞朗朗歌聲。

　　「你也有意思，他也有意思。所謂最白到比所謂才子有意思！你也來BBS，我也來BBS。高手最白一齊相會到BBS來。笑中也有淚，淚中也有哀。幾分莊嚴，幾分詼諧，幾分玩笑，幾分那個感慨，此中滋味，誰能解得開。」

　　東十二心中一動，悠然神往道：「此曲頗值回味啊。」

　　「呸！」無名鄙夷道，「這分明就是在抄襲《說聊齋》。騙的就是你們這幫八零後又不愛看本土電視劇的小孩兒！」

　　「你剛才還贊此人絕妙人物，現在幹嗎要鄙視他。」東十二覺得無名反復無常著實費解。

　　無名拿眼角瞪他，「我看你是忘了自己來幹什麼了。需要我提示一下嗎？」她揚起如蔥玉指緊握的——板磚。

　　「沒錯！抄襲！我最恨人抄襲！」東十二忙不迭掏出一張人皮面具套在臉上，抖一抖背後大旗，「我完顏阿骨打今日要替天行道！專砸金鐘罩鐵布衫！」　　「嘿嘿。有意思。」

　　有人笑眯眯地背著手，從草屋裡打著哈欠走出來。

　　東十二定睛一看，此人衣衫連袂，白裳飄飄，一頭青絲散發，面如冠玉，眼若秋水。真是個飄逸瀟灑的美青年。難得在於他氣質高潔，恍若神仙。東十二不由得升起了結交之心，又懾于無名的淫威。

　　「我說。」東十二轉向無名，思忖道，「此間除你我他三人，再無旁人。我罵他再凶，別人也無從得知。不如擇一良辰吉日再度開戰！」

　　「別傻了。」無名狠狠瞪他，「誰說此間無人。我包管一時三刻之後，你我他三人言論就將傳遍BBS。添油加醋者有之，無中生有者有之，打擂助陣者有之，罵你罵他罵我者均有之！」

　　「人在哪裡？」東十二困惑。

　　「人在江湖！」無名怒喝。

　　此時並非八月十五，此地並非紫禁之顛。

　　但有白衣劍客VS紫袍少年。

　　上演傾城絕戰。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