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一馬甲(16)_江雨朵

十六

　　青年抱臂環肩，微笑問：「卿本佳人，為何從賊？」

　　少年壓低眉線，憂傷道：「我也不想罵你。但是我卻不得不罵你。」

　　「為何？」

　　「因為我是完顏阿骨打，而你是金鐘罩鐵布衫。」

　　「只有一個理由？」

　　「一個理由已足夠！」

　　「這麼說，你我之間今日必有一戰？」

　　東十二緩緩抬頭，莊嚴且肅穆地說：「沒錯！」

　　青年沉思半晌，忽道：「——有意思。」

　　「給我七分鐘。」東十二說，「我要讓天下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本沒有面目。」青年微笑，「哪裡來的真面目。小兄弟好有意思。」

　　「你可知你身負七宗罪？」

　　「我知。」青年頷首，憂傷迷離道，「我最大的罪過就是BBS本無趣，我卻太有意思。」

　　「你偏愛裝神弄鬼，不過是個無知小人！」

　　「我不但無知更兼無恥，」青年搖首，「但是你卻不能嫌我無趣說我就沒有意思。」

　　東十二冷笑，「有意思又怎樣，沒有意思又怎樣？」

　　青年嫣然，「怎麼樣又怎麼樣，不怎麼樣又怎麼樣。」

　　東十二理屈辭窮，眼看無力為繼。青年卻忽然拋來一個小紙團。東十二一怔，抄手接住，抬頭只見青年對他狡黠微笑暗中眨眼。

　　東十二暗中道怪，展開小紙團，藏在袖中背光一看。

　　上書：

　　哥們！別緊張，板磚可循序漸近。罵人需業有專精。挑話挑刺已經落後時代。BBS每七天就是一代新人。你這樣罵，他們不知道我究竟欠罵在哪裡。以下，有我事先備好的《金鐘罩鐵布衫欠罵的一百個理由》，另有《我說有意思沒意思的一千個根據》，以及《金鐘罩鐵布衫背後之迷》、《破解他的七連環》……請按順序罵我。哥哥絕不讓你白罵。看！再往下，是我為您準備的——《你不能不知道我是誰》、《含淚要當出頭鳥的一百個理由》……你只需把其中姓名換成完顏阿骨打，就可直接上手掄出豪華板磚。

　　東十二看得臉上青紅交加，忽然使出絕妙輕功，瞬間近身於金鐘罩鐵布衫之前，湊上他的耳朵問：「我說，你就不怕我把這小紙團公佈於眾？」

　　青年微笑，「我就怕你不願把它公佈於眾。」

　　東十二絕倒，「你確實出人預料。」

　　青年微笑，「你想要出名，就先得出人預料。」

　　東十二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了出名？」

　　青年奇道：「咦？不為出名你何必罵我？」

　　「難道就沒有我看你不順眼的這種可能嗎？」東十二咬牙切齒。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青年攤手聳肩。

　　「敢問兄台貴庚？」

　　「年過二十有六。」

　　「平時有啥愛好？」

　　「不過舞文弄墨。」

　　「星座血型信仰？」

　　「何以如此熱絡？」

　　「我們結拜怎樣？」

　　「好像有點意思……」

　　那一戰結果如何？

　　江湖上如此傳說：

　　那時，完顏阿骨打與金鐘罩鐵布衫分明打成平手，戰況上演至最激烈時，完顏阿骨打忽然飛至金鐘罩鐵布衫身側，兩個人輕聲說了什麼，旋即只見他們同時拍掌仰天大笑。攜手同去。

　　至於他們說了什麼，卻只有那些江湖上的絕贊人物才有幸知曉。

　　而正因為旁人無從得知，不免多加臆測。

　　一時間，沸沸揚揚。

　　連完顏阿骨打對金鐘罩鐵布衫一見鍾情二罵傾心的版本都有人在口口傳說。在這一天的BBS上，你可以不知道誰叫布什和克林頓，不會有人嘲笑你。但你不能不知道誰叫完顏阿骨打和金鐘罩鐵布衫。他們會說你是火星來客。

　　有一個人熱烈地表揚了東十二，認為孺子可教。

　　並且記載在她隨身攜帶的《太后手冊》。

　　上書：

　　去掄一個人板磚的方法因東十二而再添新款，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去罵他了，但偏偏沒聽到你究竟罵了他什麼。有意思三字闖天涯，東十二無罵勝有罵。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無名笑眯眯合卷，往懷裡一揣。

　　遙望東十二與有意思的背影，搖頭晃腦曰：「BBS是我的，BBS也是你的。但歸根到底，是屬於你們的。你們年輕人就像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有意思受不了地回頭，「別浪費時間了。快去先行準備。我與東十二還要奔下一地點開罵！」

　　「耶？還要再罵？」這次輪到無名火星了。

　　「廢話！」有意思一抖衣角，「剛才那是化敵為友，下一出叫反目成仇，後面還有一笑泯恩仇和天生好敵手！此為——BBS互助小組成名四部曲！我們大家要一幫一爭取對對紅！畢竟出來闖江湖都不容易，要時刻銘記——」

　　「義氣最高！」

　　東十二回首與有意思異口同聲鏗鏘有力地說道。

　　是夜，燃起篝火。

　　三人抱膝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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