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等待奇跡的聖誕節 | 上頁 下頁 |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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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靠亭柱,坐在長石椅上,素描本被放在曲起的膝上,神色溫柔而專注。 他在寫生? 安絮雅順著他的角度看去,想試著揣摩入畫後的景象。她絕對相信,出自這才華滿腹的男人筆下的,必然是一幅幅出色動人的作品。 想上前去,又怕他冷眼以對,內心天人交戰了半晌,最後還是垂頭喪氣的舉步離去。 他都擺明不想理會她了,她再去煩他未免太不識相,雖然,心底的失落感,好深、好重…… 就在她轉身之後,執炭筆的手一頓,裴季耘抬眸望去。 她終究,還是沒過來。 有這麼難嗎? 就這麼幾步路而已,感覺卻是咫尺天涯,他們之間那條深深的鴻溝,他跨不去,而她也過不來。 下意識裡,目光移向她走遠的背影,眉心蹙起。 接近校門口的地方,一名中年男子似乎與她有什麼糾葛,兩人看似爭執,僵持不下; 這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看來事態並不單純;她自己沒辦法解決嗎? 他沉沉一歎,掛念的心,終究還是放不下…… 一個禮拜之後,他看著托人調查來的資料,眉心深鎖。 他沒想到情況會這麼糟。一個心高氣傲,但說穿了什麼都不是的男朋友;一個酗酒賭博,需索無度的貪婪繼父,全世界倒霉的事都讓她碰上了,還有更慘的嗎? 她從沒告訴過他,在外頭獨自生活的這幾年,繼父仍不定時的騷擾她,她本身的負擔就已經很重了,還要再應付繼父無理的索求,她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這樣,要他怎麼放心把她留在莊哲毅身邊?遇到事情,他完全無法處理,早看清這男人沒擔當! 反復思索了一夜,天亮後,徹夜無眠的他,起身撥了通電話。 「閣下最好有比火燒房子更重要的大事,足夠讓我原諒你擾人清夢的無禮!」睡眠之中被擾醒的沙啞嗓音,咬著牙說道; 「已經七點了,耿凡羿。」 他為自己的行為解釋。特地等到七點才打電話,不算失禮了吧? 「我昨天晚睡不行嗎?有老婆的人不必太早睡!」 聽出話中深意,裴季耘輕咳了聲。「那好,我為我的失禮道歉。你曾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現在,你還人情的時候到了。」 「什麼事?」 「有個女孩,她——」 「你的女人?」 耿凡羿接問。 他無奈。 「別人的女人。」 「那我不幫。」耿凡羿回得又快又直接,沒得商量。這傢伙最要不得的毛病就是雞婆,生得一副普渡眾生的軟心腸,見不得身邊的人受苦受難,他幹嘛要陪這吃飽撐著的男人一起瘋? 裴季耘逼不得已,只得承認。「我愛她,可以了嗎?就因為她剛好有了男朋友,所以我不方便出面,怕造成她的困擾,請你幫個忙。」 「你這怪胎也有思春的一天?說吧,什麼忙?」耿凡羿沒第二句話。 真是交友不慎。 裴季耘再次為自己默哀。 「有一筆錢,幫我交給一個人,再擬份切結書……」 像她繼父這種人,只是欺善怕惡而已,一塊耿氏招牌就夠壓死他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花錢消災,給他一筆錢,也算還他之前對安絮雅的養育之恩,一勞永逸。 何況,他之前對絮雅有過不人流的企圖,他們是有本事告他告到死的,一般小老百姓不會笨得去挑戰大企業的能耐,威脅恫嚇這種手段,舍耿凡羿其誰? 只但願,這筆錢解決了他的問題,他能夠從此好自為之,同時,也還安絮雅一個平靜的生活空間。 §第六章 安絮雅靜坐窗邊,點了盞小燈,靜候莊哲毅的歸來。 一所五專,混到現在已經是第六年了,還是畢不了業,她真不曉得,他還打算窩在那裡多久。 其實阿毅本質並不壞,只是大臺北的複雜環境,讓他迷失了童年時真摯單純的心性。她後來才知道,阿毅會拿學妹來氣她,全是受他那些狐群狗黨的慫恿,說什麼女人就是賤,有時要給點教訓,讓她知道你的重要性,以後才不敢隨便拿喬,不然她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原本的真誠相對,幾時落得要對彼此耍心計,以傷害來證明彼此的在乎? 她感到悲哀,他卻還渾然不覺兩人的心已然漸行漸遠,沾沾自喜的以為他耍的手段是有用的。 她不只一次勸過他少和那些人鬼混,他們只會灌輸他扭曲荒謬的言論,但他總是聽不進去,還回她一句。「那你為什麼不能和裴季耘斷絕往來?」 「這哪能相提並論?裴大哥人很好。」拿他們相比,簡直是侮辱裴季耘。 「你交的朋友就有氣質、有水準,我交的朋友就沒知識、沒水平?你怎麼不說你根本就打心底瞧不起我!?」 這要是在以前,她又會被他傷人傷己的言論逼得淚眼汪汪,但是好奇怪,如今的她,感覺竟然一片麻木,不痛不癢了。 「隨便你吧!」她已經倦了、累了,不想再重複無意義的爭論。 就在午夜十二點的腳步將近時,他回來了,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女人家不要管那麼多!」他倒床就睡,懶得理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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