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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孤山寂寂,空燈獨對,美人遲暮。她對當年的事到底有沒有後悔過,我是不清楚,不過,她如今的歲月,只能算是非常寂寞,非常冷清。小時候我曾問過她,為什麼我們不能活得快樂些?她總是說她沒有歡笑的資格了,人是一直活著,但心卻早已死了。」

  她的表情無限哀戚,令楚禦庭想起絕兒口中的愁姨。兩個女人,兩個孤兒,人生際遇竟如此相像,而且全與毒手郎君有著莫大的關聯。

  他歉籲長歎,「對了,還不知道姑娘的本名呢!」

  「奴家的賤名不足掛齒,而且,恩人也只叫奴家的小名玉濃,公子若喜歡,就叫玉濃吧!」她溫柔一笑。

  那玲瓏的心思與無懈可擊的手段,令人不難想像那傳說中的女子,應有何等的巧思,才能調教出這樣的可人兒。

  那名傳說中的女子當年又是何等風采,才能擄獲住風流倜儻、浪蕩不羈的毒手郎君呢?楚禦庭突然好生嚮往,感歎自己未能早生幾年。

  第九章

  還沒有等到白日正式東升,貪婪的人們便已趁著灰濛濛的天色,摸上少室山。

  初春沁涼的天候令人神清氣爽,楚禦庭心不在焉的望著少林、武當、青城的人馬漸漸聚集在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不禁感歎時間過得好快,距離大雪紛飛的日子已有三個月了,絕兒現在人在哪裡?

  他一點消息也沒有。不過值得安慰的是,無論如何,今天絕兒一定會來。這樣的場合,這樣的結局,是他倆唯一的聯繫,但如果她再不出現……

  他想著想著,心裡就有氣,如果絕兒再不出現,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找出來,一思及她竟將復仇的事看得比他還重要,真是不可原諒。

  時辰一到,心淨方丈便站上廣場臨時搭設的高臺,淩海心和楚禦庭並肩而立,就站在心淨身後。高臺下,三派弟子各據一方,分成三個方位;楚靖南和無爭山莊的人馬則遠遠站著,伺機而動,只不過他們伺機的對象,是那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獨孤絕。

  心淨向眾人打過招呼後,才道:「武當、少林和青城三派的人手皆已聚集在此,淩姑娘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

  淩海心緩緩而出,長裙拂地,衣帶飄揚,宛如仙女下凡的嬌美之姿,頓時讓年輕的弟子高聲叫好。

  她微微一歎,軟軟的開口,「奴家淩海心,今日邀大家前來,是為了十五年前淩家的滅門血案,奴家相信在場之中,知曉並參與當年的事的人並不多,但總有幾位前輩參與了當年的事,請出來講句明白話。」

  此話一出,連心淨都嚇了一跳,「難道姑娘是來尋仇?」

  「非也,奴家只不過是要查明真相。當年三大派不辨明是非善惡便攻上淩家,所為何事,是否正是為奴家手中所握的兩本不傳之秘笈?她玉手一翻,大輪斬和藥書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錯了,當年是應峨媚派唯一倖存的女弟子之求,我們武當才伸出援手。」發聲的是武當掌門無道子。

  「是嗎?有誰肯說說看當年殷羽凡拜訪三派時,怎麼說來著?」淩海心不疾不徐的問道,雙眸晶亮有神的盯著台下眾人。

  她當然不會只防著眼前這些人,真正的幕後兇手一定躲在某處,想趁著混亂時出手。她略帶冷漠的看著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武林人士,半是迷惘、半是貪婪,參與當年之事的人剩下不到二分之一,其餘的都早已在這些年之間去世,這裡大多數的人都是為秘笈而來。

  楚禦庭眯著眼打量這些人,尤其注意青城派的賀青松,他就站在青城派人群裡,其輩份是掌門人的師叔,一般人對他的印象,其人品倒沒有多大的缺點,行事中規中矩的,頗有一代宗師的模樣。

  但如果他沒有猜錯,在無爭山莊傷絕兒的人,就是賀青松。如果再把時間拉長些,淩海心在客棧遇到的那批高手,也是青城派的人,所以,他相信他找對人了。

  「淩姑娘,當年峨媚派滿門皆遭淩休恨的毒手,殷羽凡不甘受辱,轉而向三派求援,才會有五絕門的事情發生,你可明白個中曲直?」無道子拈著長須問道。

  「當然知曉,峨媚派的人死於『彌天血霧』之中,你們用滅門的手段對付毒手郎君似乎也不為過,但,殷羽凡當真要你們去滅淩家滿門?你記得殷羽凡是這麼說的嗎?」

  這逼人的口吻,頓時讓台下的人靜了聲。老一輩的人陷入遙遠的回憶,而新一輩的人,讓這位美人臉上的淒絕嚇住了。

  「阿彌陀佛!」心淨充滿懺悔的開口:「這位施主所言甚是,一語驚醒我輩,當年殷施主是沒有要我們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她要對付的只是毒手郎君一人。」

  「那你們為何改變主意?」淩海心逼問。

  「因為大家一致決定斬草除根。」回答的是無道子。

  「五絕門當真不見容于武林?」她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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