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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師叔祖,」青衣人忙解釋。「是這兩個人一再出言侮辱師父和您老人家,弟子們氣不過才——」

  「胡說!」裘娃兒嚷道。「我們哪有出言侮辱啊?」

  「你們稱家師的劍法叫破、破那個劍法——」青衣人支吾道。

  「不是破那個,是破爛劍法。」裘娃兒好心提醒。

  「你還說!」青衣人拔劍指向裘娃兒。

  「為什麼不能說?」裘娃兒偏著頭疑惑地看他。「你師父的劍法叫破浪劍法,我不小心記成了破爛,這是我的錯,可你也不需發這麼大的脾氣呀,也不過是記錯了一套劍法的名字,我背錯了整部毒經時,奶奶也不過罰我抄書,她可沒像你一樣拿劍砍人。」

  她的態度愈是天真,青衣人便愈覺她滿口譏諷。「師叔祖,你瞧她——」

  裘娃兒突然嘻嘻一笑,學著他的模樣道:「師叔祖,你瞧他——」學了一半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捂著嘴,她笑不可抑地說:「你這樣子看來好像跟人告狀的小娃娃。」

  「你欺人太甚!」青衣人身子一起,如箭般的朝樹上的裘娃兒刺去。

  「邢三,不可莽撞。」錫魔喝道。

  老人的聲音方落,一團水藍影子已經旋向空中,青與藍在空中交會,「叮」地一聲,青影跌回錫魔老人身側,藍影則旋向樹間,環著淡黃色的影兒落回地面。

  老人止住青衣人朝後跌的勢子,看著他手中的斷劍,平和的臉不禁微現怒氣。「兩位真是找麻煩來著?」

  應鐵農鬆開環著裘娃兒腰間的手,語氣淡然地說:「老先生不記得我了?」

  老人白眉皺起,黑瞳緊盯著應鐵衣,看他那宛如冰鑄似的俊美五官,看他淡漠如夜湖的眼,記憶裡似乎慢慢浮起一個模糊的影。

  「應寒?」他驚訝道。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對,這人比應寒年輕多了——再說,應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但那骨子裡讓人想發火的冷傲,卻是一模一樣。

  「那是家父。」應鐵衣淡淡地口道。

  「我想起來了,」錫魔老人摸著鬍子。「好幾年前你和你父親一起來過綠莊。」他的眼神因回憶而朦朧。「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過不了幾年,就接到他因病去世的消自……」

  甩去心底的惆悵,錫魔老人含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你的武功精進如此,應寒若有靈,在九泉之下也該覺得安慰了。」

  應鐵衣的薄唇禮貌地微微一揚,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反應。

  原以為師叔祖要替他們討回公道,怎麼知道兩方卻是舊識,青衣人心有不甘地開口:「師叔祖,這人是——」

  錫魔老人微笑道:「你們師父一定記得他,十年前他們交過手。」他突然吟道:「晨雩的劍、武揚的刀、蠍子的毒、華陀的手,你們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吧?」

  青衣人怎會不知?晨雩谷、武揚院、蠍子門、華陀居,這乃是武林中四個行事神秘的組織,眼前這冷漠高傲的男子,莫非就隸屬於這四個組織之一?

  「敗在晨雩穀主手下,應該不算是太丟臉的事才對。錫魔老人笑道。

  「晨雩穀主?」就憑這個年輕人?

  「想試試嗎?」應鐵衣淡淡道,他可沒忘記青衣人方才朝裘娃兒刺去的殺招。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唯一處在狀況外的裘娃兒,張著那雙圓圓的眼瞧著應鐵衣腰間的銀劍。「老爺爺,」她突然小聲地問錫魔老人:「晨雩的劍很有名嗎?」

  青衣人與應鐵衣雖然雙眼對視著,卻也忍不住拉長耳朵聽那一老一小的對話。

  錫魔老人的注意力全在防止眼前可能發生的爭鬥上,他不太專心地點點頭後口道:「當然。」

  「阿叔怎麼沒跟我說呢?」她喃道。「我要知道,就不會拿那把劍去挖蚯蚓了……」

  空氣在刹那間凍結,除了裘娃兒外,每個人都在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你拿我的劍去挖蚯蚓?」應鐵衣轉過頭看她,平緩的嗓音危險地揚高。

  「呃……」裘娃兒為時已晚地捂住自己的嘴,長長的睫毛不安地眨著。

  「你——」

  「對不起啦!」裘娃兒躲到錫魔老人身後,哀聲求饒道:「人家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以為那只是一把尋常兵刃——」

  「就跟你以為佛天回命露只是普通糖水一樣?」他開始折起衣袖。

  「佛天回命露?」青衣人驚叫。「那可是足以起死回生的聖藥——」

  「有這麼厲害嗎?我連喝了兩瓶也不見它有什麼功效……」裘娃兒喃喃。

  「那是因為你還沒死。應鐵衣冷冷道。

  「我也還不想死啊。」看著應鐵衣邊挽著衣袖邊走向她的模樣,裘娃兒急拉著錫魔老人道:「老爺爺,你救救我——」

  與應鐵衣那雙寫滿決心的眸子相觸,錫魔老人識相地讓到一邊。「小姑娘,我是心有餘力而不足啊。」

  「老——」聲音嘎然而止,隨後響起的尖叫驚飛了滿林子的歸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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