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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這話是誰說的?」黑眸冷冷地掃向他。

  「不是娃兒說的嗎?她說你們是為了婚事來著,又說孫峻那小子訂了親後便沒消沒息,還說非得從他口裡討句話——」

  「那麼——」應鐵衣說得極慢。「她哪一句話裡說了她是孫峻未過門的媳婦?」

  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錫魔老人呆了半晌後道:「照常理判斷——」

  「照常理判斷?」應鐵衣冷哼。「你為什麼不問清楚?」

  自然是因為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細談,錫魔老人像失了力氣般的在椅上坐下。「這麼說。娃兒並不是……」

  「她只是個好心管了閒事的倒黴鬼!」一句怒嗔裡有著多少心疼,應鐵衣心裡痛極,喉頭泛起腥苦之味,毫無血色的薄唇亦突地染紅。

  「孫峻從未提過他曾與人訂過親,直到幾個月前我與他談婚事時,他才拿出那玉墜,說他有個自小訂下的妻子。他沒有多談,我……也沒想到要多問。」錫魔老人十分疲累地說。

  「你綠莊出個武林盟主還不夠嗎?竟還打算與蠍子門聯姻?」他借話語掩飾自己的虛弱。

  「不、不是這樣的。」老人以手撐額。「姜蝶是我的女兒呀!」

  原來如此,那麼一切的環結都清楚了,隸屬白道的錫魔老人為何會與蠍子門相通,甚至連自己的徒弟落在人家手裡都不聞不問,他本以為錫魔老人是想整合荊城的明暗勢力,原來是——

  「我這輩子行事坦蕩,唯一對不起的,只有一個人。」他望著手中握爛了的荷包,荷包上繡的鴛鴦已經褪了色,就像那已經逝去的人兒……

  「我從未想過她會創建蠍子門,也沒想過她會生下我的孩子,直到姜蝶拿著這個荷包來找我,直到我看到她那與她母親同一個模子雕出來的模樣,我才知道,這幾年來,她其實一直都在我身邊,然而當我明白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太遲了……」他老目含淚。

  「如果你是我,」他轉向應鐵衣。「你能拒絕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嗎?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我唯一的女兒——」

  「所以,你就不顧自己徒弟了?」他沒有任何的感動,娃兒不在他身邊,他的身體裡就好像少了什麼,任憑人說得再淒切,他的心仍毫無所感。

  錫魔老人身子一僵,而後頭無力一垂。「我……顧不得。」

  「我不管這些,我只問你,薑蝶在哪?」他翻遍了陸逵的老窩,仍找不到一點有關蠍子門的線索,最後,只得把希望放在錫魔老人身上。

  「你可曾聽過有做父親的讓人去殺自己女兒的?」他悽楚一笑。「反正我也活夠了,就拿我的命去抵她的吧。」

  「你的命或她的命,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他手中的銀劍直指老人的喉。「我要的只有一個人。」

  「要是那個人死了,你也不拿蝶兒抵命?」老人眼中浮現希望。

  「不。」他會要整個蠍子門與綠莊一起陪葬。

  「你發誓。」老人雙眼灼灼地看著他。

  應鐵衣長腿一垂,薄唇浮起讓人心生戰慄的笑。「我絕不殺薑蝶。」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麼,」老人鬆口氣,眼不自覺地閉上,漏看了那長睫後的無情。「薑蝶在——」

  「江姑娘,你醒醒——」

  好吵……

  「江姑娘,你快醒醒。唉,是我拖累了你……」

  裘娃兒翻了個身。「阿——」她在夢中一頓,而後唇上浮起甜笑。「大、大哥,你讓我睡嘛……」

  「大哥?」

  她那酣睡的小臉又羞又甜。「我以後就叫你大哥好不好?我想了好幾天呢,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要叫便叫吧,只求你快醒醒!」那人不敢搖她,只能在一旁苦苦哀求。

  娃兒翻了個身,也不知道她夢了什麼,嘴裡兀自喃喃不休。

  「哎。」沒辦法,那人望望左右,撩起袖子伸長手拿起旁邊的板凳推她。「江姑娘,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你快醒吧。」

  就這樣連推帶叫,好不容易才把娃兒從夢中喚醒。

  她半夢半醒地坐起身,揉揉眼,一面打著呵欠,一面模糊不清地道:「我起來了、起來了……」說著人又往旁邊攤去。

  這一攤,頭正好撞上一旁的鐵柱,疼得她哀叫出聲,眸子裡都滲出淚來。「這是怎麼了?」

  「你總算醒了。」耳邊那只嘈雜不休的烏鴉鬆口氣地說。

  張開眼往右望去,隔著淚霧是個看來有些眼生的男子。「你是誰?」她又看看四周。「這兒又是哪?」

  「糟!不會是撞傻了吧?江姑娘——」

  「你才撞傻了呢!」娃兒啐他。「誰是江姑娘?」

  「你呀。」都人指向她。

  娃兒皺著眉著他,突然眼一亮,高興地兩手一拍。「我想起來了,你是孫峻。」

  「是。」那人點點頭。

  「等等,」娃兒有些不穩地抓著鐵欄杆爬起身,她看看這鋪著乾草的囚籠,看著除了自己外唯一的一個人。「我阿叔呢?」她難掩焦急地問。

  「誰?」孫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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