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萱 > 寒雨情濃照晴光 > |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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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澄精舍。」 「靜澄精舍?」魯獲大吃一驚。「那不是尼姑庵嗎?你一個大男人,去那裡做什麼?」 「把晴光給找回來。」 什麼?! 「施主,有客找。」 晴光抬頭起身。「煩請師太辭客,晴光誰都不想見。」 面容慈藹的老尼姑沒有一口應允,只是默默注視著她,最後晴光不自在了,只得反問:「師太,晴光臉上或身上有任何不妥之處嗎?」 她笑了。「癡兒,尚如此在意身外之物,如何入空門?更何況我們出家人請求四大皆空,連身子都不過是具臭皮囊。」 「師太……」晴光想要辯解。 老尼姑卻抬手制止了她。「施主,何妨見過客再說。」 「不。」她狠下心來堅持:「請師太辭客,晴光的塵緣已了,再不願見紅塵俗世中任何人。」 「當真?」 晴光的心頭掠過司徒漠的身影,自父親……離開後,不,應該說從小到大,他便是自己身邊最可靠的朋友。 是的,朋友,只是朋友,也永遠都會是她最尊崇、最敬愛、最珍惜的好朋友。 如果後來沒有出現……如果後來照雨沒有出現,沒有介入他們之中,她和司徒漠會在雙方家長的默許及祝福下,結為連理嗎? 雖然沒有確切的答案,因為所有假設性的問題,從來就都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但可能性應該極大吧! 然而……照雨終究介入他們——不!晴光搖搖頭,是照雨終究打動了她的芳心,甚至長軀直入,讓她從此再無法…… 「施主,」老尼姑的勸慰將她喚了回來。「意隨心生,身隨意走,這精舍怕是留不住施主了。」 晴光發急。「師太要趕我走?」 「不,是你的心還不想留下來。」 「師太,請您相信我。」她甚至想要跪下來。「求求您,師太,天地之大,實已無晴光容身的地方,我——」 老尼姑扶住她,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與話聲,知道自己已經毋需再勸。 「晴光,當真如此狠心,要拋下老爹爹出家去?」 晴光一怔,隨即往聲音來源望去。「爹……爹爹!」 站在那裡,雙眸含淚,雙臂敞開的,可不正是任清輝。「女兒,爹爹沒死,爹爹來接你了。」 「爹!」她往他沖過去,在這刹那,的確天地之大,再無任何一個地方比得上父親的懷抱來得更加溫暖與充實。「爹爹。」 第十章 望著矗立于眼前的華山,晴光突然膽怯。 「近鄉情怯,可是這樣?」清輝問女兒。 「爹。」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字,卻已道盡千言萬語。 作夢也想不到父親真的還在人世間,雖然之前始終拒絕相信他已死去,但是乍見活生生的他,還是讓晴光又哭又笑了好一陣子。 想不到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意外等著她。 「您是說照雨他並沒有殺你?」見父親點頭,晴光簡直就是滿頭霧水。「但是我分明看見——」 「你看到的是我一心求死,而翔——不,該叫他照雨,但我總是改不了口。」 「那你就繼續叫他翔風好了。」 「怎麼你們倆講的話一模一樣?」 「嘎?」 「名字呀,翔風也說:『如果您覺得順口,那就繼續喊我翔風好了,國為我曾答應過……一個人,說寒照雨三個字,只讓她叫。』你說這孩子教不教人疼呢?這麼孝順。」 「孝順?」晴光聽得叉心酸又甜蜜,實在不懂父親為何會有此一說。 「是呀,我相信他指的一定是他的母親。」 「照雨找到他的母親了?她在哪裡?是不是真的擅長易容術?上回您的車夫——爹,你笑什麼啦?」 「笑你性子這麼急,居然還妄想要吃齋念佛,我看就連菩薩都不敢收你。」 「爹!」她跺腳嗔道。 一個小女兒式的平常動作,霎時看癡了清輝,直說:「好,太好了。」 「什麼好不好的,爹?」 清輝拉過她的手來。「往後,我們父女倆可要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 這個提議自然贏得晴光的同意,不過她仍有所疑慮。「就怕屆時爺爺有令,您又會跑個無影無蹤,把我扔給他人照顧。」 「再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哦?這麼肯定?」 「當然。」 「為什麼?」晴光倒想聽看看原因。 「老爺子已經找到接班人,此其一;滴翠玉令已尋獲,此其二;殺害寒瀟的兇手已確定,此其三;女兒的——哎呀!不好。」 她正聽得出神,卻被父親無來由的打斷,當然會追問:「什麼不好?」 「你呀!你不好。」 「我?」晴光實在是覺得莫名其妙到極點。「哪裡不好?」 「女大不中留這點。」 「女大——」雖然還不知道詳細內容與經過,但至少可以確定照雨與父親的關係已然大好的晴光,漸漸回復她的嬌俏本性。「爹爹最討厭了,就愛尋我開心。」 清輝聞言先呵呵笑了幾聲,然後才拉起她的手來,看了看她道:「為父的是真心難舍。」 「我也沒說要嫁人呀!全是您自己說個不停。」 「對你而言,最難決定的,恐怕不是嫁不嫁人吧?」 晴光蹙眉表示不懂,清輝也索性先拋開這個話題不論。「你一定有很多事想問我。」 「還是爹爹明白我。」 清輝一臉寵愛的看著她說:「可要永遠記住這點才好。」然後便說:「想知道什麼?問吧!」 「我……」真要開口,才發現千頭萬緒,實在不曉得該從何問起。 不過這一點,清輝似乎也早就幫她想到了,毋需她問,已經一一娓娓道來。 換句話說,現在的晴光是帶著一顆了然的心,重返華山的。 原來萬松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當年他看准了武判官嗜酒這一點,刻意投其所好,派一名手下假借品酒之名,接近任清輝,並且伺機偷走他的衣物,然後再由萬松本人穿戴,私通外賊,謀害寒瀟。 「那萬松怎麼也會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要是知道現在的總管,即是當年的武判官的話,哪裡還會不吭一聲?」晴光提出疑問。 「如果他的手下是個女人,而且還不慎與我墜入情網呢!」 「您是說……是說……」太不可思議了。 「你猜到了。」 「萬松那個手下……是娘?」 「對。」 「我這輩子做對的事不多,娶她、生你卻都是最正確的決定,永遠也不會後悔。」 「原以為娘對武林中事一無所知。」 「是希望一無所知吧!而我們也差一點就成功了。」 「爹是說……」 根據任清輝的說法,是他們夫妻因為要維持及保有得來不易的情感與婚姻,所以原本已決定遠離華山,想要從此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 然而天不從人願,寒瀟一家竟在同時遇害,任清輝雖仍偕同妻子按照原訂計劃下山,卻在不久之後.便發現她始終鬱鬱寡歡。若有所思。 「爹是在暗示……」晴光當然猜得出答案,卻悅不出口。 任清輝則索性挑明瞭說:「我想她一直有那個想法,只是沒有辦法說出來而已,畢竟她當時已懷有身孕,而且對手勢力龐大,她怎麼敢把心中的疑慮告訴我?又怎麼不會拼命保住她手上小小的幸福?晴光,你娘自小便是個孤兒,無親無故,所以她的選擇,我想你多少應該可以理解,也可以——」 「體諒。」她接續道。 「真的嗎?」 晴光用力的點頭。「真的,但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忘掉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對不對?」 「對,所以老爺子再找我時,她沒有阻止,也沒有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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