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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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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曉得要說什麼,就什麼都別說。」反正他話本來就不多,況且現下負傷又虛弱,更不希望身旁有人像只麻雀般說個不停,她若能保持安靜,是再好不過了。 「好,不過你身上的傷得立刻處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現下只能委屈你暫時待在這裡,可以嗎?」仇釋劍冷淡的態度,讓她面對他時特別小心,不想惹得他不高興。 仇釋劍吃力地聳了聳肩,一副隨便她的模樣。 寧千羽見狀,心想他是同意了,馬上再下床,將水盆裡乾淨的水給端來,並取來了潔淨的布巾與傷藥。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對勁,傷口很疼嗎?」在暈黃的燭光下,她發現他似乎很疲累,氣色也頗蒼白,猜想是他身上的傷在作祟。 「這麼點小傷不礙事。」仇釋劍輕蔑地說道。 「既然不礙事,你怎麼會看起來那麼虛弱?」她實在不瞭解男人,痛就直接喊痛啊,何必要死鴨子嘴硬? 「……」仇釋劍看著她,發現她唇角隱隱帶著笑意,分明是認定他正在逞強。 「我爹和三個哥哥,終年都待在爐火邊打造、試煉兵器,身上總不時會帶傷,為了治癒他們身上大小不一的傷痕,我娘請來名醫調配外敷的藥膏,讓我爹和哥哥們不至於傷痕累累。這藥膏效用極佳,我常幫他們照料、縫合傷口,沒幾天傷口便能癒合好轉了。」她先為他清洗右腿上的傷口,並說明放置在一旁的藥膏的來歷。 仇釋劍悶不吭聲,由著她說去。幸好她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不至於吵雜到難以入耳,不然他早要她閉嘴了。 「我爹、大哥、二哥和你挺像的,痛時都不會喊疼,但淬火哥哥就不一樣,他痛就會大聲喊出來,他曾告訴我,喊出來會比較不痛,所以你若覺得痛,喊出來也不打緊,那並不會減損你的男子氣概。」她開始為他上藥膏,希望他別再死撐了,她並不會因為他喊痛而取笑他。 「我臉色之所以難看,並非身上的傷所致,而是中了軟筋散。」仇釋劍覺得有必要向她澄清,免得她一直誤以為是他身上的傷導致他臉色灰白。 「你中了軟筋散?」寧千羽驚訝地看著他。 「對,所以你不用期待我會哭天喊地地叫痛了。」若非他已全身虛軟到無法走動,早就離開這裡了,哪會和她扯這麼多。 「那該怎麼辦?」寧千羽可不懂怎麼解軟筋散,又不能請大夫過來,剛剛還拐彎抹角地勸了他這麼久,結果全搞錯了。 「等藥效過後就沒事了。」仇釋劍發現她是真心為他擔心,不禁覺得她無緣無故擔心他這個陌生人的行為實在可笑,一來他是闖入她家兵器室的盜賊,二來他會中軟筋散也是因她的父兄設下機關陷阱所為。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心頭卻不爭氣地為她的關心而泛起一陣暖意,暖暖的,挺舒服的。 他聽她哥哥叫她千羽,寧千羽是嗎?這個名字倒是挺適合她的。 寧千羽的長相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護欲,他猜想許多人見到她都會不由自主想要保護她,但從小就在殺手門成長,以殺人為業的他不會是其中之一,他出手救她純屬巧合,絕非因為憐惜她而出手。 「那軟筋散可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寧千羽再問,倘若他因此而損害到身體,豈不是太糟了? 「不會。」冷凝的臉龐抽動了下,強迫自己對她的關心不要有任何感覺,以免削弱他那長年煉造出來的冷酷心志。 「那就好。」寧千羽松了口氣,已處理好他右腿的傷。 接下來就是他左肩棘手的傷勢,他的左肩目前仍插著一支匕首,她瞪著那支匕首,實在沒有勇氣把它拔下來。 仇釋劍眉也不挑一下,自己動手拔了匕首,褪下衣袍,裸露出結實的胸膛,汩汩鮮血立即順著古銅色的肌膚流下。 寧千羽眼捷手快,馬上拿起布巾按住傷口,雙眸接觸到他裸露結實、引人無限遐思的胸膛、背脊,兩朵紅雲倏地嬌羞地躍上雙頰。正當她感到羞怯的同時,冷不防發現他的背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傷疤,甚至還有一道長疤狠厲縱橫地劃過他的背脊,這道傷疤當初一定差點就要了他的命,光是想到他是如何經歷了這麼多痛楚,她就難受地紅了眼眶。 「嚇到了?」他可以猜到她沉默的原因,定是他身上那些交錯醜陋的傷疤嚇到她這個不識憂愁的千金小姐了。 「是驚嚇,也是難過。你受過這麼多嚴重的傷,幸好老天爺保佑,助你度過難關。」看著他的傷,她的心揪擰著。 「不是老天爺保佑,而是我還不想死,所以活下來了。」他譏笑,打碎她美好的幻夢。打小他就知道老天爺並不會在他挨餓受凍時,自天上掉下饅頭與棉被送他,唯有靠自身的力量才有辦法存活下來。 「呃?」由他的話語中,她可以感受到隱藏其間的痛楚,心,再次為他泛疼。 「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她是備受呵護的千金小姐,他則是一出生就遭遺棄、被殺手門門主撿拾帶回的棄兒,兩人可說是雲泥之別。 殺手門的門主可不是善心人士,會將他拾回教養,不過是將他當成殺人兵器,他自小為了在殺手門裡的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學藝,才能在一次又一次嚴苛的考驗中存活下來。他終日不停鍛煉,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夠不再像條狗般聽命於比他更冷血殘酷的門主的命令,成為自己的主人。 當他的武藝愈來愈精湛之時,憂心地位不保的門主對他有了防備之心,甚至多次想藉由交付的任務暗地除掉他,明瞭門主心思的他當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所以他選擇反撲,以門主教導他取人性命的方式殺了門主,同時也親手毀了教他打從心底厭惡的殺手門。 仇釋劍說的話在她心底慢慢發酵,沒錯,誰也沒辦法真正明白另一個人的感受,寧千羽沉靜難受地清理著他的傷口。 「匕首刺得很深,得縫合才行。」一發現他的傷比她想像的要嚴重,她不禁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住發抖的雙手,輕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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