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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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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廢後在即,我也不好對你多說,說多了,只是徒增煩惱。」他歉然凝視嬌妻,無奈說道:「難道要讓你懷著身孕,身在異鄉,還日日夜夜憂心我的安危?」 案上搖曳的紅燭堆起一團蠟淚,眼看都燒去一半了。 璿翎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彩繡婚袍,想起今晚是他倆的洞房花燭夜,心房頓時揪得緊緊的,雙頰染上紅暈。 「那麼,你是從什麼時候……決心再娶我一次的?」她羞赧地低垂臉龐,澀聲低問。畢竟兩人之間連孩子都有了,他不是滿心記掛著朝廷,怎能抽得出閒情,理會她這般微不足道的心事呢? 令狐雅鄘定睛凝望她,沉吟半晌,忽道:「從你對你表哥說,我倆姻緣不能長久的時候。」 就是那一晚,他心緒低落,與南雁喝酒澆愁,連刺客近了身也不知。 璿翎心頭一驚,立刻憶起南雁說過:「喝酒對雅鄘並不妨礙,主要是心神恍惚,太過沉溺于心事,完全忽略周遭變動——」 原來她和表哥說的話,全讓他聽見了。 就是為她魂不守舍,才受了如此重傷……她眼眶霎時又紅了,心頭一陣激蕩,既難過又不舍。都是為了她……她有什麼好的,竟值得他如此苦惱,差點連命也送了? 「那……為什麼替孩子取這個名字呢?」 她淚光閃閃,迎視他溫柔的神采,令狐雅鄘低下頭,額頭幾乎碰著她的,粗嗄地低語:「你這麼聰明,還猜不到嗎?」 「我……」她慌得別開眼,羞得無地自容。 「我要名正言順迎娶你,和你長長久久,一生相伴……」 她太害羞,他索性替她說了。 「摯」字分拆,即是執手,是他要與她偕老,永不分離。他想要重新拜堂,就是不許她有別的念頭,不要她有一絲不安,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只能待在他身邊永遠永遠,至死方休。 她定是隱約猜到了,卻偏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向來,他對她的甜言蜜語是少了些,如此深刻的承諾,還是第一次。 璿翎幾乎融化在他懷裡,臉頰貼在他胸膛上,不肯抬頭看他一眼。令狐雅鄘松松攬著嬌妻的腰身,卻蹙眉道:「你好像比孕前還消瘦……」才生產完,卻沒留點肉在身上嗎? 「是麼?」璿翎貪戀地依附在丈夫懷裡,聽著丈夫穩定的心跳,懶洋洋地一笑。孰料,擱在她腰間的手臂突然一緊。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令狐雅鄘沉沉的嗓音從頭上傳來,璿翎聽出一絲異樣,不禁好奇。 「問吧。」 「在我之前,你……你可有……」 他突然說不下去,她抬起臉,端詳丈夫尷尬煩躁的模樣,略略思索,便順著他的語意接續。「可有別人是麼?」 她眯起眼,興味十足地瞅著他。「你是怎麼想的呢?」 令狐雅鄘居然臉一紅,別開臉,輕咳道:「我只知道,一開始時,你根本不想嫁給我。」 璿翎瞪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好半晌,突然笑起來。 「你啊,從前老說我心思太深、機敏太甚,甚至連剛才也叨念我太聰明。」她笑著捏他臉頰一把。「我看這些話,都要原封不動奉還給你了!」 「怎麼說?」他聽得一頭霧水。 「這記得你自己是怎麼赴考應試,弄得滿城風雨、臭名遠播的?」想當初,知道新郎是他,連親朋姐妹都說不出「恭喜」二字呢!「如你這般的浪蕩子,誰敢嫁給你?不願嫁是平常,想嫁的才是異端好嗎?」 「啊?」他一愣。呃,就是因為他的名聲嗎?老天爺…… 璿翎趁他還呆愣著,拉起他的手,羞赧地低聲道:「從前那些念頭,都是還不認識你的時候,如今我……我願意得很。」她慌慌張張地一口氣說完,又垂下臉。 令狐雅鄘說不出話,只是傻愣愣地呆看著她。「我……我真是個蠢蛋!」 「你不蠢。」璿翎微笑說道。 只是太在意、太在乎,所以反而更難開口。 無論男女,似乎一旦動了情,向來再怎麼聰明絕頂,都只能淪為世間第一蠢人,尤其他倆幾乎一模一樣的性子,硬說是蠢蛋嘛,就是兩個一樣蠢了。 夫妻倆相視而笑,眼見蠟燭上紋著的喜字已熔去一半,便同時靜了,不再言語。 春宵,苦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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