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水色 > 藍色女孩 | 上頁 下頁 |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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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們又和好如初呢,于藍微微地笑著。 那日于藍拿著特意到書店買的《花卉典》到媽媽臥室,正要敲門之時,聽見內裡傳來極罕見的吵鬧聲。 「韋家是我欠他們的,都這麼多年了,要偵探社找找吧,我要把錢還給他們……」是媽媽略帶哭音的話。 「不!」于志成發出不同尋常的吼叫,「那你為他犧牲的呢,他們有沒有想過——」 「但我最終都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當初我也問過你的,說好是借的啊……」媽媽的語氣更顯委屈。 「都怪你,寫什麼借據,講什麼良心,講良心的人就得一輩子被人吃得死死的!」 接著,里間傳來玻璃落地的聲音,媽媽似乎哭得更厲害了,唬得于藍立即推門進去—— 「呃,對不起……我送書來……」 于志成頓住,滿面怒氣地回頭瞪了妻子一眼,隨即大步跨出房門。 蘇玉群坐在床邊哭個不停,于藍蹲下身子,輕輕捉住媽媽的手—— 相隔才兩天吧,一切又回復原狀,真好。 她微微一笑,邁入花房,拉過膠皮水管,小心地為花草淋水。 花房有一百多平方米,分隔成左右兩室。左邊是蘭圃,右邊是花圃,採用加厚鋼化玻璃和鋁合金搭建,站在院子大門看過去,活像一座透明的小城堡。內中透出五彩斑斕,讓人懷疑是否真的藏有一名公主。 拉過水喉,先淋灑圓形架子外面的一排嬌豔的金花石蒜,再是往裡一層的紅白相間的香石竹,旁邊是長長短短的含苞待放的金絲菊,放在第三層架子的全是百合花——香水、麝香、鹿子、連珠……把六個圓型架子處理完畢。再到圍在欄杆內的木本花卉,梔子花、山茶和桂花……然後是種在玻璃牆邊的星星般嬌小的蔦蘿和美女櫻…… 晚霞透過玻璃擠進花房,串串水珠染上漂亮的橙色再嘩嘩墜落。在晚霞和嬌美的花影間,形成一幅黃昏雨露、花影人前的美景。 隔壁是蘭圃,種的全是蘇玉群的心愛寶貝。聽說有些是極名貴品種,什麼綠玉、黑珍珠、小束蝶的,也兼有少量較常見的品種,例如小雅和翠燕等等。今年年初,蘭圃初建時,蘇玉群整天托著腮幫子念什麼養蘭口決——春不出,宜避春之風雪。夏不日,避炎熱之銷爍。秋不幹,宜常澆水。冬不濕,宜藏之地中,不當見水成冰。 聽得于志成直搖頭,娟姨和于藍則使勁地笑。 早兩個月,蘇玉群又為蘭圃添了十多盤名貴品種,價格十分昂貴。十來天后,這些蘭花的葉尖居然有點萎黃,再到後來,連其他沒事的蘭花也惹病了。蘇玉群睡不著,吃不香的,整天蹲在花房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四處求教他人。 于藍一向就覺得蘭花太嬌氣,這樣的植物總是要人費上過多的心血,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最好別沾惹蘭花。 正自擺弄著手中的水管,門鈴響了,于藍關了水龍頭,朝院子大門小跑過去。 門孔外,站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她愣了愣,在不算緩慢的神經傳遞中,有了些許怯意。 記憶中,每次見到陌生人都會有這種反應。近幾年,這種害怕略為減輕,卻仍然存在。但為了家人安心,或許也是要急於向自己保證,她已經很努力地維持鎮定,最起碼,也得把一切掩飾得完美些。 男人又按了一次鈴,時間和力度有所加長,大抵是煩躁了。 仿佛越是害怕,內心就越覺內疚,越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證實些什麼。于藍慢慢把不鏽門打一條小縫,伸出繃緊的小臉,隱匿著膽怯的眸子朝門外一望—— 門前站著一個體格健壯的男人,棕色皮膚,眼睛細長銳利,目中乍現的一點精光,卻似乎被主人刻意掩飾。 然而,令于藍真要陷入驚慌境地的,不是因為他是男人,而是因為這男人的身材非常高大,甚至和自家不銹鋼門上的雕花平高。一米八?或者更多?身穿深綠棉恤和白色水洗褲,配以健碩身形,簡直壯觀如一棵被剛剛漆了白油的法國梧桐。 意識拉起危險信號,手心開始滲出汗意…… 「你……找誰?」她咽了咽口水,半垂著眼簾小聲問。成年人了,她自然明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按照心裡的意願,在最短時間內把門狠狠關上。 「我來上班!」男人繃著臉,似乎很不喜歡她此種待「客」之道,甚至有點光火了。 「啊……你大概弄錯了,這兒是住宅不是公司……」不但樣子嚇人,語氣也好嚇人。于藍又縮了縮,真想不顧禮貌給他吃一頓閉門羹。 「我當然知道這兒是住宅!」男人沒好氣地說。抬頭瞄了瞄頭頂上方大理石刻著的「於宅」二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哦,你……明白就好,拜拜……」感覺自己應付得蠻不錯的,她緩緩籲了口氣,便要掩上門。 「我都說我是來上班了!」男人低吼,大手撐住半開的那扇門上,一使勁,門便向著于藍打過來,嚇得她向旁邊一跳,男人順勢邁了進去。 「喂喂,你……」于藍還往裡縮著,見男人真的進來了,頓時嚇得要哭出聲了。 男人皺了皺眉,理也沒理她便大踏步往里間走去。 直至他進了大廳,門邊方發出驚慌不已的顫音:「擅擅闖……民居是……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這個當然,問題是我並沒有擅闖民居。」男人突然在門裡往後倒出一步,瞄著她冷冷說。然後,她聽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很明顯,他還登上了二樓。 天啊,天色亮光光的,現在最多是黃昏時分吧,有人會這麼大膽地人屋搶劫嗎?爸爸,媽媽,娟姨……于藍嚇得想張嘴亂叫,又怕驚動了男人會對自己不利,只好「嗚嗚」地低哼著,挪動兩隻軟得可憐的腳,以蝸牛式的前行速度挪至廳裡,男人還在樓上,于藍踉蹌著直往沙發邊的電話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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