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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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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放自己一天假,將所有需要外出辦理的事都交由底下人傲,自己則留在店面打理進出貨事宜,整理存放在店裡面的冥紙。另外還得檢查用來製作絰條的麻布是否夠用,不夠的話要趕緊叫貨,免得臨時找不到東西可用,壞了店的聲譽。 想經營好一家老字號杠房,其實比想像中困難。除了要與供貨的店家保持良好關係以外,還得時時刻刻留心突發狀況。若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不但得拔腿就跑,還必須確定配合的店家或是師傅也能應付這種臨時狀況,否則同樣也是破壞聲譽。 維持家族既有的傳統與榮譽,是藺嬋娟生來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為此她耗費了幾乎前半生的青春,在這項事業上,只希望能夠守住先人的成就,不使祖上蒙羞。 專心整理疊得有半個人高的冥金,藺嬋娟仔細清點這些明兒個要用到的庫銀,因而忽略了朝她走近的人影。 「咳咳。」來人咳了兩聲,提醒藺嬋娟他的存在。她抬起頭,本想打聲招呼,卻在看清來人之後,打消了念頭。 是仲裕之。 「大部分的掌櫃在瞧見客人的時候,都會問聲好的。」見藺嬋娟毫無反應,仲裕之乾脆自己先出聲抱怨。 「抱歉,我這兒不是客棧。」藺嬋娟仍舊一邊做她的事,一邊說道。「而且一般人都不喜歡我問候他們,或他們的家人。」 「這倒是。」他莞爾,誰叫她經營觸黴頭的行業呢! 「你來做什麼?」藺嬋娟冷淡的問仲裕之。「該不會又是哪個親戚不幸仙逝了吧?」 聞言仲裕之吹了一個又長又響的口哨,笑著說。 「瞧瞧你的口氣,好像我不能來似的,真不友善。」他眨眨眼。「不,這回我不辦喪事,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看我?」她停下手邊的工作,隨意瞥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做她的事。「我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明月樓那些姑娘們漂亮。」 「你太看輕自己了,嬋娟。」仲裕之不以為然的搖搖手指。「你只是個性怪異了點兒,但是從來沒有人敢否認你的美貌,切勿妄自菲薄。」 「謝謝你的批評,但若要論起『怪異』兩個字,你好像沒有比我好多少,而且我們似乎沒有熟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藺嬋娟冷冷的提醒他,別淨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最好也檢討一下自己的行為。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仲裕之露齒一笑,發現他們真有默契。「我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決心做一番改進,拉近你我的距離。」這句話成功地使藺嬋娟的工作完全停頓下來,改為不可思議的注視。 「你可否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藺嬋娟不確定自個兒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再說一萬次也可以。」他笑得十分開心。「我認為咱們應該可以再熟一點,做個朋友。」 朋友,她聽清楚了,卻絲毫不感興趣。 「我不覺得我們有當朋友的必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他,卻惹來更黏人的微笑。 「當然有必要。」他無賴的說。「你把我的朋友都趕跑了,理所當然要負責。」 「我什麼時候把你的朋友趕跑?」藺嬋娟蹙起眉心,這人根本在無理取鬧。 「明月樓當天。」他比她還委屈。「你可別告訴我,你忘了那天那一場賭約。為了實踐當時的賭約,我已經戒掉上妓院的習慣,現在只好到這裡來。」 所以他牙會死皮賴臉一定要跟她做朋友,因為他沒有地方可去。 「你大可以再回明月樓廝混,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照著賭約走。」她當時只想儘快脫身,才跟他玩投壺遊戲,沒有意思要和他打賭。 「我知道。」他的嘴巴咧得更大。「我知道你並不希望我履行我們之問的賭約,可我卻不能不遵行。」 「為什麼?」怪人。 「因為我言出必行,只要是說出口的話,一定照做。這是我僅有的優點,你不能抹煞它。」仲裕之表面吊兒郎當,可眼神十分認真,看得出他真的有這方面的優點,只是她敬謝不敏。 「隨你。」她掉過頭去繼續做她的事。「你想自討沒趣,我也沒辦法,你請自便。」 藺嬋娟壓根兒不打算理他,反正只要不同他說話。他自己會走。因此她連趕都懶,專心做自己的事。 她的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可惜仲裕之這個人沒那麼好打發,總能想到留下來的辦法。 「我在想,既然咱們已經打算當朋友了,不如敞開心胸,好好說一番體己話,你認為呢?」仲裕之對著她的柔背說話,大有越挫越勇之勢。 藺嬋娟不答話,只是忙著數冥紙,逼得仲裕之只好自言自語。 「好吧,我知道你害羞,就讓我先開口吧!」他將雙手枕在腦後,模樣相當輕鬆愜意。 沒反應,就當做是默許好了,仲裕之調侃自己。 「該從哪兒先說起呢……就從我不幸的童年好了。」他山不轉路轉的改采同情策略,以求她改變心意。 藺嬋娟的手果然停頓了一下,讓他覺得前途有望,於是緊接著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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