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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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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倒一杯水。」見他快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藺嬋娟轉身就要倒茶。 「不、不用了!」仲裕之疾聲阻止她。「我不想喝水,我只是想……只是想……向你求婚!」 說了,他終於說了。 他咳了半天,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憋了許久的話說出口,現在就等她的反應。 藺嬋娟看了他非常多眼,多到他以為自個兒長了兩個頭。或是生了四隻眼睛,她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看過他。 「傳教士的事已經解決,你不需要這麼做。」藺嬋娟淡淡回絕他提出來的要求,急得他連聲詛咒。 「這和他們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想跟你求親。」他急得額頭猛冒汗。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的名譽已嚴重受損。因為、因為我的名聲也不好聽。因為、因為這樣,我們乾脆配成一對,你的意下如何?」 完了! 當他囉囉唆唆的把這些話說完,又看見她空白的表情,馬上就發現說錯話,他不該這麼說。 他懊惱的搔搔頭,好想殺死自己。正經的話不會說,光會扯些有的沒有的,他這是什麼個性? 正當仲裕之心想完蛋的當頭,藺嬋娟的身體卻突然動了一下,淡淡的道—— 「我答應。」 仲裕之揚起的手當場僵住,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你說什麼?」他聽錯了吧! 「我說答應。」她的表情還是一樣平靜。 「你答應?」他沒聽錯。「你答應?!」老天,今天一定是他最幸運的日子,但他還是不安心。 「你是不是又跟我開玩笑?」先確定一下比較好,免得空歡喜一場。 「不是。」她依然面無表情。「我是真的答應你的求婚。」 她答應他的求婚,但為什麼她的表情還是—— 「可是你的表情一點沒變。」一般女子遇著這個時刻,不必欣喜若狂,少說也該含羞低頭,可她卻是一臉空白。 「我天生就這個樣子。」她可沒有勉強他一定得接受。 「好吧,這個樣子就這個樣子。」誰叫他犯賤,只喜歡她。「咱們就這麼說定,不許耍賴。」 她居然答應嫁給他! 兩個人之間的婚約,就在仲裕之一頭熱的情況下敲定。 至於藺嬋娟這邊呢? 當然還是沒有表情。 劇情急轉直下,藺嬋娟和仲裕之兩個人竟然要成親了。這嚇壞了許多人的心臟,摔破了好幾隻茶壺,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於是,街頭議論紛紛。 原先等著看好戲的人,這會兒改為肅然起敬,兩大怪人的結合引人側目,自然製造出不少話題。 人們談啊談的,說啊說的,話題全集中在仲裕之多有錢身上。他們並且討論這些錢的來源,還無聊的打賭,等他們成親以後,藺嬋娟會不會也跟著被克死掉,畢竟他是不祥之人,專門克親戚。 有關他們倆的傳言,五花八門,各式各樣都有。一會兒說他們是因為遮醜才需要成親,一會兒又有人發誓,他們是因為相愛才會走上婚姻這條道路,反正從頭到尾流言沒斷過,依舊熱鬧得很。 就在眾說紛紜的情況下,鑼鼓隊敲敲打打,一路打進永平號,將藺嬋娟迎進仲府,成為金陵最新的神話。 酒過三巡以後,合該是新婚夜。新郎趕忙送客,暗示眾親友該滾的都滾、該跑的跑,別想要鬧洞房一沒門兒! 事實上不是他小器不讓別人鬧洞房,而是怕他們被新娘子嚴肅的表情嚇到,天曉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新嫁娘,只得一直在房內踱步。 以前他上青樓的時候,都是怎麼和那些個鶯鶯燕燕同樂?他忘記了。他太久沒上妓院,而且把那些玩樂的招式拿來對待自己的妻子,好像也不太對,那會嚇著她。 他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妥。玩樂了一輩子的風流大少這會兒竟像個未經人事的小夥子,怎麼也不敢接近自己的妻子,拼命踩穿地板。 他拼命踩、用力踩,踩來踩去就是踩不到喜床,就是不敢前去掀開藺嬋娟的紅頭蓋巾……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怎可畏畏縮縮? 仲裕之下定決心要闖過這一關,於是毅然轉身,怎知轉著轉著,赫然給他撞見一具僵直的軀體—— 「哇啊!!」這下子仲裕之嚇得魂都快沒了,他的新娘子哪裡不好窩,竟然站在他後面。 「嬋、嬋娟!」他嚇得魂飛魄散。「你幹嘛、幹嘛像個幽靈一樣飄到我後面來?」輕盈的腳步完全不發出一點聲音,嚇死人也。 「因為你一直在那邊走來走去,我好奇。」她不明白地板有什麼好踩的,他已經足足踩了一個時辰。 「好奇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嚇人啊!」他抗議。「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抱歉。」她聳肩。「但我以為你在我店裡混久了,應該相當習慣這種氣氛才對。」 他是滿習慣看那些紙人和棺材,但從來沒被活的紙人嚇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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