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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懂。」所幸夏染沒他想像中笨。「我不但懂,而且我要告訴你,你娶錯人了,會織布的人不是我,而是春織。」她方才頓了這麼久就是在想這問題。

  「誰又是春織?」莫沁濤越聽越發火,怎麼這家子的名堂特別多。

  「我大姐。」夏染茫然地解釋。「她是京城裡最有名的織工。

  許多王公貴族身上穿的衣服都出自她的手藝。「

  「原來如此,我稍微懂了。」莫沁濤很生氣。「你的意思是,原本他應該將春織許給我,因為春織才懂得織布?」

  「大致上是這樣。」夏染點頭。

  「很好,我居然被一個糟老頭騙了。」莫沁濤氣得七竅生煙。

  「話也不是這麼說。」夏染忙著為她爹開脫。「你當初簽婚約時候就該看清楚……」

  「是你爹應該講清楚才對!」莫沁濤用巨吼聲壓掉夏染的爭辯,讓她瑟縮了一下。

  「就……就算我爹沒說清楚好了。」怕歸怕,夏染還是選擇挺起胸膛應戰。「可是你又不是不識字,本來就該——」

  「你剛剛說什麼?」正當夏染欲再辯論下去的時候,莫沁濤的口氣忽然轉陰,硬生生打斷她的話。

  「就算我爹沒說清楚。」夏染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句話是他自個兒說的,她不過是覆誦一次,幹麼凶她。

  「不是那一句,是下一句。」他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殘暴了。

  「不……不識字嗎?」她怵目驚心地看著莫沁濤憎恨的眼神,畏懼地猜道。

  「你居然敢說我不識字?」毫無預警的,莫沁濤將她推往營柱,雙手抵住她的兩側,嚇得夏染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

  她並沒有這麼說,為何他對這三個字的反應這麼激烈?

  或許是夏染無辜的表情提醒他反應過度了,他詛咒了幾聲,攏攏頭髮,而後放開她。

  「你走吧。」他轉身平撫情緒。「你愛編什麼名目、愛說什麼藉口回老家都行,反正我就是他的不要這樁婚姻。」

  起初是因為不想要不情願的女人,現在則轉變為一種無名的憎恨,恨她的無心,也恨自己每每容易暴露的缺點,那使得他如坐針氈,像頭失去方向的大熊一般暴躁不已。

  可夏染不瞭解他的想法,當她一聽見他又要趕她走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我不走。」她說得很肯定,堅決的表情和莫沁濤有得拼。

  「你——」他再度眯起眼睛,考慮該不該殺了她。

  「你或許不要這樁婚姻,但我要,我已經嫁出去了,絕不會再回頭。」不只是因為冬舞,也因為她自己想要。

  「我不會織布,也不會做衣服,但我可以學。雖然我爹沒把話說清楚,但我相信他會將我許配給你,一定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只是這用意她還沒弄清楚而已。

  「你就這麼想嫁給我?」聽完她的宣言,莫沁濤冷笑,表情陰沉至極。

  「對。」夏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堅決,只能說當她看見他那張俊美、毫無遮掩的臉龐時,她的心便失落了,從此很難救得回來。

  「你這是自找苦吃。」她愛沉淪就隨她去,他也不會救她。

  夏染點點頭,表示她早有心理準備。

  「好,我留你,只要你能在十天內做出三十件胯袍,我就留你。」想玩?他陪她玩到底!非玩到她知難而退,自動滾回老家不可。

  「十天內要做出三十件?」夏染聽見這數目不禁愣住了,別說她不懂裁衣,就算最厲害的制衣匠,也趕不出這個數啊。

  「做不到嗎?」瞧見她為難的表情,莫沁濤冷笑,料定她絕對辦不到。

  「不,做得到。」她發誓就算趕到死,也會想辦法弄出來,讓他見識東方家的志氣。

  「很好,我等著!」莫沁濤邊詛咒邊掀開帳門跨大步離去,免得再待下去只有吐血的分,多氣壞自己而已。

  莫名其妙的男人!

  夏染對著莫沁濤負氣離去的背影做鬼臉,做了大半晌才想到——她根本不會裁衣,怎麼辦?

  怎麼辦?不怎麼辦!反正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還能怎麼辦?

  大搖大擺地走在人潮熙攘的市集,夏染想起昨日同莫沁濤悲壯的對峙,不由得在心中又做了一個鬼臉,遙祭莫沁濤極端難看的臉上。

  她就是衝動,就是不用大腦,那又怎麼樣?反正她是不自量力的小老鼠,硬要挑戰莫沁濤那頭不講理的大熊,萬一要是不幸挑戰失敗了,他又能拿她如何?

  「夏染,這些布就夠了嗎,要不要多買一些?」陪她一起進城的楊廷悠忽然開口詢問,把夏染氣憤的情緒抓回到現實來。

  她看看駱駝背上那堆布數了數,回答道:「應該夠了。」她又沒做過衣服,哪裡知道。

  瞧見她不怎麼確定的神色,楊廷悠不禁為她冒冷汗,制衣高手都不敢打包票能在十天內做好三十件袍子,她還不知死活的硬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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