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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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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確定要留下來嗎?」楊廷悠苦口婆心地勸道。「我覺得你回京城會比較好。」 「怎麼說回京城會比較好?」夏染不懂,為什麼連他都要勸她走。 「因為邊疆的生活很苦,不適合文弱的女子居住。」尤其是打京城來的嬌嬌女更不適合。 「可是其他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夏染反駁,她明明看見很多女人在大街上走來走去。 「她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邊城人家,別說你沒發現。」楊廷悠不贊成的看著夏染,真的很希望她回長安…… 關於這一點,夏染無法反駁,在大街上走動的,多半是高鼻子凹眼睛的異族人,像他們這般打從中原來的外來客,還真的是不多見。 「夏染,聽我的話回京城去吧!」見她答不出話來,楊廷悠繼續勸道:「這兒畢竟是他鄉異地,如今雖已歸入唐土,可是哪個時候又要發兵打仗還是個未知數,更何況西州刺史地——」 「西州刺史他怎麼樣,你為何突然停下不說?」夏染正聽得入神,楊廷悠卻忽然住嘴,引起她的好奇。 「西州刺史沒怎麼樣,你不要亂想。」楊延悠試圖規避夏染的問話,夏染卻固執的不肯放過。 「胡說。」她又不是傻瓜。「我明明聽得很清楚,你不要想騙我。」就算她腦子不靈光,耳力可不會出錯,更何況提到那人時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一定有問題。 「好吧,我說。」沒辦法,楊延悠只好說了,「我想你大概不曉得西州刺史和咱們的莫將軍有仇,所以我才會勸你儘快回去,因為咱們何時要被斷糧都不知道。」 斷糧,有這麼嚴重?軍隊裡吃的用的不都是士兵自個兒帶的嗎? 為何還有斷糧之虞? 「可是,我記得咱們大唐實行的是府兵制呀,西州刺史哪來這麼大的權利?」夏染不懂,軍隊的花費和州府有何關係。 「沒錯,咱們是實行府兵制,可就是因為實行府兵制,所以才會和西州刺史扯上關係,你忘了州刺史的官位比督都高嗎?」 楊廷悠十分無奈。 這就是最氣人的地方。所謂的府兵制,便是從編戶的農民中取兵,農兵又由保、閭、族、縣、州等各級地方政權管理,每保六戶,每戶成丁以二人計算,共十二人,再從這十二人中做兩人為府兵,選中者輪流去衛府或其他鎮戍服務,稱之為「番上」,其他未挑中者則需服勞役、納租調。而被挑中的府兵,雖不需要納租調,也得自備軍資,所以說當兵與不當兵,所承受的社稷責任是一樣的,唯一的差別只在當兵有立功受勳的機會,而一般農民沒有。 「你的意思是,西州刺史雖然無法直接插手軍務,可是在補給方面可以為難咱們嘍?」這真是太過分了,她雖然對人情世故懂得不多,可是保家衛國乃是一件神聖使命,那卑鄙小人怎能如此刁難。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楊廷悠忍不住歎氣。「沁濤當初之所以同意娶你過門,也是基於這考量,因為他不想處處受制于西州刺史,看他的臉色行事。」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竟會被她爹擺了一道,推給他一個除了會染布之外什麼都不會的夏染。 「這事我知道,他說過了。」聽見楊延悠的話,夏染不免洩氣。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還堅持留下來?」他實在搞不懂女生的想法,明知流水無情,卻還硬跟著漂。 「因為……因為我不想回去被冬舞嘲笑。」她光想眼眶就紅了,「因……因為我對他一見鍾情,無法有制的喜歡他。」 「就因為沁濤那張臉?」楊廷悠很難想像竟有人只為了一張臉皮慷慨就義。 「嗯。」夏染紅著臉點頭,她本來就是個愛幻想的女孩。 「他的脾氣很壞。」他索性卯起來細數莫沁濤的不是。 夏染點頭。 「講話又沒口德。」 夏染的頭點得更用力。 「而且還不識字。」 不識字? 楊延悠最後列舉的這項罪狀使夏染迅速抬頭,嘴巴張得老大。 「他不識字?!」夏染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你不知道?」楊廷悠和她一樣驚訝。「不只他不識字,整個軍營裡的人都不識字,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夏染搖搖頭,實在無法相信那麼俊美的男人竟然是個文盲。 「你識字,對吧!」端看夏染驚訝的表情,楊延悠便能猜測。 「是的,我識字。」在回話的同時,夏染想起昨夜當她不小心提到「不識字」這三個字時他暴殘的神情,當時她以為他在發神經,原來是她不小心傷到他,只是她自個兒不知道罷了。 「果然。」楊廷悠無奈地微笑。「像你們這種能寫又能讀的人,是無法瞭解我們不識字的痛苦的。我和沁濤自幼從軍,雖然咱們唐律規定,未滿二十歲不必番上,可我和沁濤卻是很早就在軍隊裡打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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