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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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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又有油水可撈,冬舞的精神馬上好得跟剛滿兩歲的孩子似的滿地跑,上上下下地找春織稍早才派人送來的信,越想越興奮。 她翻箱倒筐,胡亂搜一番,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封信。那信上頭寫著「靖家堡」的詳細地址,怎麼也丟不得呀! 她拼命的找,桃花木制五斗櫃的每一個抽屜幾乎都教她給翻遍了,但就是找不著。 冬舞急得滿頭大汗,不巧這時總管又叫得跟天塌下來一樣。「冬舞小姐、冬舞小姐,有信!」 她當然知道有信,瞧她這會兒不是找得滿頭大汗,滿臉全豆花嗎? 「信呀,冬舞小姐,是您等了快一年的信呀!」總管手高舉著黃色信封,破門而人。 她哪有等什麼信,總管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悶瘋了?冬舞一臉呆滯地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總管。 「婚……婚契。」總管氣吁吁地把信交給冬舞,表情興奮極了。「冬舞小姐,是婚契、是婚契哪!」總管笑得跟嫁女兒一樣,忙提醒還在呆滯中的冬舞。 「您快準備、準備,迎親的轎子現在就在大門外等候,您的動作要是太慢,怕人家是不等您,空轎而回呢!」總管半是開玩笑,半是感傷的催促冬舞。 「羽夢管」就剩她這麼一位沒出嫁的女兒,過了這刻,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搞不好全得換主子。不過,他還是很為她高興。 「你……你是說……」即使總管叫得半天響,冬舞還是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訊息。 「小的是在告訴你——您就要嫁出去啦!」瞧她呆的。「大轎此刻正在外頭候著,您必須動作快!」 「我……就要……嫁……」冬舞好不容易才會意過來。「我就要嫁出去了,我就要嫁出去了!」這不是玩笑吧,她真的要出嫁了。 冬舞抱著老總管又跳又叫,抱得總管性心酸的。 「娶我的人是誰,抬轎的人有沒有說清楚?」冬舞忙著尖叫,連帶著把找春織的信的事兒也給忘了,眼裡只容得下總管塞給她的信。 「回冬舞小姐的話,抬轎人的沒說。」總管回答。「不過,依迎親的陣仗和轎子的大小看來,對方該是個有錢人家。」 「有錢人家?!」冬舞一聽見這四個字,什麼信也不必看了。總算她爹娘沒虧待她,把她在家裡當爛桃子擺了這麼久之後,還懂得幫她找戶好人家。這事兒要是被夏染知道,鐵定氣死。 不過,現在她正和她的老公熱戀中,大概也沒空理這種小事吧!她是不懂得愛情啦,但她認得錢,也相信有錢才能有愛,沒錢愛情只是神話。而她最不缺神話,而且自小就對盤古開天地興趣缺缺,冬舞聳肩。 「冬舞小姐,我看您就先上轎,其餘的東西,我再差人給您送過去。」總管看看天色,發覺不早了,急忙催冬舞上轎。 「可是大姐的信……」她這才想起之前所找的東西。 「甭找了,反正您一旦出嫁,也不可能再有機會去找大小姐,若耽誤了吉時反而不好。」出嫁以後連回娘家都得桃日子,更何況是拜訪外嫁的大姐,根本不可能。 「可是……」 「別再可是了,您快上轎,別耽誤了時辰。」總管索性將冬舞推出房門,硬送她上轎。 無奈之下,冬舞只好草草披上嫁衣,踏人花轎。 「保重啊,冬舞小姐。嫁了人以後,還是得想我們哦!」 成排的僕人,站在「羽夢館」的門口,揮手目送「羽夢館」最後一個出嫁的女兒。每一個人都紅了眼眶,為冬舞送行。 「你們……也……保重。」冬舞手握著裝有婚狀的信封,朝著轎外的眾人揮手。心中除了不舍之外,還擔心這些僕人的未來。 她哭得希哩嘩啦,因為她怕她那雙不負責任的爹娘一輩子都不回家,把家裡的僕人活活餓死,這些僕人都在「羽夢館」待了好久,可以說是把人生最寶貴的青春都耗在這兒了,她好怕會對不起他們。 然後,她接著又想起家裡現在沒人賺錢,掙錢的人都嫁光了,她留下的那些錢,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怎麼辦? 最後,她又想起她忘了吩咐總管,她留下的那些東西不必送到婆家,直接變賣現銀留做家用,反正婆家不缺。 最最後,她想起賬房裡那些賬冊…… 沿路上,冬舞就這麼不放心東、不放心西的一路煩惱,小小的腦袋裡裝不下對未來的不安與期待,只是一直盤算著錢。 轎外雪花紛落,寒氣逼人。 在這千鳥飛絕,萬徑蹤滅的一片雪白之中,仙女的彩衣卻悄悄地褪去它的外衣,以著同樣純淨迷人的雪白,為底層上色。 第二章 鑼鼓喧鬧,鞭炮沖天。 寬廣的大宅門前停下一頂朱紅色的轎子,頓時恭賀聲四起,訪客絡繹不絕。 頭上頂著鳳冠,臉上覆著大紅色的蓋巾布,冬舞不曉得自個兒嫁到了哪裡。出門前一陣兵慌馬亂,只來得及找出身上這一套她預藏了好久的鳳冠霞帔穿上。上了轎,又忙著煩惱「羽夢館」未來的生計,根本還沒有時間把婚契打開來看。不過,聽這聲音,她的夫家來頭似乎不小,倒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思及此,紅蓋巾裡頭的冬舞開心地微笑,仿佛看見銀兩在她的眼前飛過。她已經迫不及待想進人婆家的賬房動算盤,搞不好還能讓她撥出幾兩余錢,偷偷轉給娘家呢! 她越想越興奮,甚至興奮到笑出聲來。 糟糕,興奮過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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