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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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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淋了些雨,或許染了風寒。」她淡淡笑道:「不過你終於肯來見我,生點小病也值得了……」 「小病?」喬子業搖頭,「這算小病嗎?」 「難道不是嗎?沒想到,你還這樣關心我……」 他痛楚的表情讓她眉梢泛起一抹喜色,撐起身子,拿出所有的勇氣輕輕攬住他的肩,貼近他的胸膛。 這一刻,她聽到他的心率驟然加快,呼吸也沉重了。 「子業,你不能原諒我嗎?」她照四嫂所教的撒嬌道,「看在我病了的分上,再原諒我一回吧……只此一回,若我再犯,就讓我萬劫不復,不得好死——」 「別瞎說!」他一把捂住她的嘴,俊顏霎時緊張。 他這樣的表情,讓她忽然覺得好幸福,仿佛所有的困難都是值得的!因為,他仍舊關心自己。 「子業,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吹氣如蘭,「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他捨不得嗎?呵,或許,真被她說中了。 這輩子,他註定了是她掌中之物,無法擺脫她的糾纏。誰讓他如此意志不堅,如此愛慘了她…… 她的櫻唇在他頸項間遊走,那柔軟綿密帶來酥癢難耐的奇異觸感,她的玉手大膽地探入他的衣襟,撫摸那硬挺的胸膛。 「子業,你要對我負責,就算不再愛我了也要娶我,否則我白白被你拿走了……拿走了……」她欲言又止,但動作卻充滿了挑逗。 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鐧,無論如何,哪怕死皮賴臉,也要留住他。 當初,她能有恃無恐地回京,就是仗子業如此善良,哪怕再傷心,也不會真的扔下她不理的這一點。畢竟,他們有過那一夜…… 「不,不要這樣——」他想阻止她,卻被她一番柔情逗弄得話也說不完整,似有烈火,自小腹竄至全身。 「哪樣?」尹素問故意裝傻,一臉天真地騎到他的腰間,繼續吻他,雙手動作不斷,「這樣……還是這樣?」 「喝——」喬子業發出一聲低吼,將這調皮的人兒猛地一壓,欺上她的身,將她困在自己和床榻之間。 她閉上眼睛,嘴角微揚,似乎,在等待他的征服…… 「誰讓你這樣的?」喬子業責駡,「誰允許你這樣了?」 「是你啊!」她滿臉無辜,「要不是你給我看了那羞人的鞋墊……我哪懂?」 所以,一切罪過都在他嗎? 或許,這一切真是他的錯,若非他的死纏爛打,現在她仍是清清白白的五少奶奶,不會成為被人唾駡的蕩婦。 他真不該賭氣,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她的一輩子,哪怕前路一片荊棘。 「子業,吻我!」她嘟起嘴,發號施令。 「不,」他忍住萬般痛苦,輕輕搖頭,「暫時不行……」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尹素問霎時緊張,「要怎樣你才原諒我?真要我死了嗎?」 「傻瓜!」喬子業不由得失笑,輕撫她的髮絲,「我是為了你著想啊,你不是病了嗎?」 「只不過是小風寒,怕什麼?」她懵懂地說,「怕我傳染給你?」 「天,你這丫頭!」他摸摸她的小腹,「我是怕傷了這裡——」 「你已經傷過了,還怕什麼?」她顯然誤會了,雙頰一片羞紅。 「我是怕傷了孩子。」他索性挑明。 「孩子?」尹素問瞪大雙眼,「哪兒來的孩子?」 「怎麼……」喬子業亦怔愣,「第一春明明告訴我……」 刹那間,他恍然大悟。原來,一切皆是騙局! 「四嫂只說,她有辦法讓你來看我。」尹素問仍舊迷惑不解,「難道……她說我有身孕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連忙將被褥拉至頭頂,大叫起來,羞怯難堪。 「難道不是你跟她合謀的嗎?」喬子業頓時覺得好笑。 「誰合謀了?」她在被中支吾道:「早知她這樣說,我死也……死也不……」 「那就將錯就錯,生個孩子吧!」他露骨地提議。 「你壞死了!」尹素問嬌嚷了聲。 「好啊,就壞給你看——」 被逗得開懷的喬子業鑽入被中,果然用他自己的方式,讓四下一陣沉默。 陽光輕灑房內,卻見床前的吊穗在微微晃動,或許,那只是風吹過的痕跡…… 「我從沒想到,這居然也可以成為一筆大買賣!」董家瑩滿臉是笑,洋洋得意道,「現下,京城裡的夫人小姐都在爭著要咱們家的繡花鞋呢,丫環們才繡好就全賣出去了,比聚珍閣的胭脂還搶手,就連宮裡的娘娘都托人出來採購。」 「誰說不是呢!」劉佩蘭難得與她意見統一,亦是歡喜至極,「我們拿出去的,還是一些尋常鞋樣,哪天若讓她們見到『鳳儀天下』或者『盛世金蓮』,那還不瘋了?」 「托二嫂、三嫂的福,」第一春緊接道:「或許是上次兩位親家小姐替我四處說了些好話,現下前來找我教導行走步姿的夫人和千金亦不在少數,送的禮直堆到前院,名單也排到了明年開春。」 「這樣不是很好嗎?」尹素問依舊坐在黑檀木椅上,輕搖團扇,莞爾答,「幾位嫂嫂終於有些事幹,打發無聊時光,咱們府中的女子也可以趁此賺些私房錢,不必老看男人的眼色。」 「是當家夫人的主意出得好!」第一春使了眼色,「若非您想到這招,我們還在為分家的事情瞎鬧呢,如今可見,家和萬事興。對不對啊,二嫂、三嫂?」 董家瑩與劉佩蘭賺足了荷包,自然不願再生事,連忙點頭道,「對,全仗當家夫人。」 「不久,要改稱大嫂了吧?」第一春直言道:「大哥再不舉辦儀式,這腹中的孩子都快掩不住了!」 「儀式大概就免了,全家人一起吃頓飯罷了。」尹素問有些羞澀,「子業說,給族中長輩發張帖子,道明緣由即可。親戚朋友人多嘴雜,能不見則不見。」 「娘的意思呢?」董家瑩持疑地問。 劉佩蘭也覺得尚有不妥,「從前她總是教導咱們,說喬家怎麼也算名門旺族,什麼都能少,唯獨禮數不能少。」 「呵,兩位嫂嫂,你們以為娘會反對嗎?」第一春笑道:「這些日子,但凡當當家夫人拿的主意,娘可曾有過半句質疑?你們忘了,娘也說過,當家夫人的話,就等於她的話。」 的確,她這次能回喬家重掌大權,一半都靠娘在背後力挺。為了支持她,娘還特意將祖傳的貓眼石戒指當中送給她,要知道,這從來是只傳給長媳的世襲寶物。 她亦會永遠記得,她對娘的承諾——要保她一世富貴榮華。 「對對對,那些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親戚,不見也罷!」話已至此,董家瑩與劉佩蘭連忙異口同聲地答。 尹素問忽然有些疲倦,打了個呵欠,輕輕撣撣衣袖道:「晌午了,幾位嫂嫂請各自回房用膳吧,有事晚點再說。」 眾人見狀,紛紛知趣而退,偌大的議事廳裡,只剩涼爽。 她閉目養神,忽然,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向自己靠近,停在椅邊,一襲絲滑的披肩隨後覆上她的周身,帶來暖意。 「我沒睡呢……」她笑,「怪熱的。」 「聽說,有孕時最怕熱?」熟悉的男子聲音自耳邊揚起。 「對啊,有兩個心跳呢。」她睜眼,握住他的大掌,覆到自己的小腹上,讓他感受其中的跳動。 「咦,好像是——」他俯下身子傾聽,不由得笑了。 「什麼時候……讓她們改口叫我大嫂?」尹素問忽然道。 「什麼時候都可以。」他在她身畔坐下,輕摟腰間,「你願意被叫大嫂,還是當家夫人?」 「大嫂!雖然不太好聽,而且像個老太婆。」她抿笑地回復。 「我也覺得『大嫂』比較好。」他一語雙關,唇吻貼到她的頰邊,趁著暫時的寂靜,好不親昵。 尹素問看見一朵蒲公英不知從哪兒飄來,落在窗前,像雪花一般潔白輕盈。 憶及一年以前,她亦似一朵無家可歸的蒲公英,被兄嫂賤賣,在天地間飄零,即使身在喬府,亦沒有歸宿感。然而現在,她已經落了地、生了根,有了他和腹中的生命……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裡,已開出遍野的花朵,旺盛繁茂。 「子業,」她輕聲道,「我從前說過自己是一個可以獨自跋山涉水的人。」 「嗯。」他點頭。 「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 呵,沒有他,她無法再前進,飄零的花籽能最終衍生出繁華綺麗,只是因為他的不離不棄,無怨無悔。 是他,帶著自己翻山越嶺,最終,到達桃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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