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曉春 > 大亨公子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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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睜開眼,瞧見藿香呆站在一旁。 「你杵著做什麼?還不趁著水熱給我按摩腳。」 藿香哪裡伺候過人,也不懂得怎麼伺候,她用一根手指頭,像針一樣一刺一刺的,刺他的小腿肚,以為這便是按摩。 忽然盆內飛起了一攤洗腳水,潑了藿香滿臉。 藿香正不解他為何突然惡作劇,頭頂上又傳來他不滿的斥怨聲,「我說的是腳底!且瞧你那蜻蜒點水的按法,沒做過活兒嗎?看來你什麼也不懂。」 「我也不是生來就當奴僕的!」她受氣地回嘴。 藿香心中不住的叫苦。 這時卻聽他歎說:「要是有菊花茶葉就好了。」 「桌上還有半杯茶。」 「傻瓜,菊花是拿來泡腳的,出門在外只好將就了。」 藿香哪裡懂得富貴人家那一套享受。 「好了,可以了。」夏侯旭滿意地抬起雙腳,舒展伸在床上,看來是要就寢了。 「我告退了。」藿香端起洗腳水,吹滅燭火,退出房門外,背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此時在客房中,躺在床上的夏侯旭眼光在黑暗中忽幽的流轉,耳內聽到門外藿香輕呼一聲,接著是竊竊私語聲,隱約辨認是擺測字攤的老丈,不一會兒便沒了聲音。 他翻轉個身,合眼入睡,腦中卻一時還不能平靜下來,仍不自覺地思量著是否該收這個小子當童僕。 在另一廂的下房處——周易三的房中。 「周爺爺,我想明天還是回家了,伺候人這種事,我實在做不來。」藿香抱怨著。 「什麼?我正要告訴你,這次說什麼也要跟他走。」 隔天一早,藿香已準備好洗臉盆及一把漱口的青鹽。 「喔!」夏侯旭見她都已備妥,滿意地點個頭,逕自盥洗起來。 才接過茶啜了一口,房門外便有人敲門。 「夏侯老弟,是愚兄書樓來訪。」 「啊,是鄭世兄,快開門!」 藿香開門迎入一身輕鬆便服的鄭書樓。 兩人一見面便歡喜擁抱,相互拍打對方的背。 「你事情處理完後,怎沒回京城,怎麼有空專程來找我?」說完,夏侯旭臉上笑容一滯,「該不會是我爹派你來抓我回去的吧?」 鄭書樓哈哈大笑,「你這叫作賊心虛,我還沒說半句,你就先招供了。唉,我也不說你了,行前恩師並沒有委託我找你,倒是我來這趟公差,讓我撞見你管起閒事來了。」 這時藿香奉茶上來,鄭書樓見是僮僕,只隨意瞥了一眼,卻似乎瞧出了什麼,之後便有意無意地瞧上好幾眼。 他的眼光不知怎地讓藿香感到一陣羞然和害怕。 「沒事我告退了。」她藉故拿起託盤走出房門。 鄭書樓啜了一口茶,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新收的奴僕?不曾在貴府見過。」 夏侯旭瞥了一眼合上門離去的藿香。 「他是我在這家客棧門口用極低的價錢買下的,我正考慮要不要留在身邊。」 「有顧慮?」 「我一個人自在慣了,多了一個小廝在身邊,雖方便卻也會帶來麻煩。」 「小廝?」 「是呀,」夏侯旭沒聽出鄭書樓語中的質疑。「我只打算留他一下子,算是還了賣銀,其實這孩子是打算投靠在京城的親戚,我也正是為了該不該順道帶他上京而煩心。」 「我也是一路辦差北上,最後回到京城,」鄭書樓一副不在意的口吻,實則有絲靦腆,「這……孩子,或許我可以順道帶她上京。」 「喔!這太好了,我來問問他。」他打開房門找人,見到藿香遠遠地從長廊盡頭慢吞吞地走來。「喂!小子!」 「是。」藿香急忙跑到他面前。 「進來。」 藿香跟他進入房內。 「這位是京城來的官員,再不久他就要述職回京,你不是要到京城投親嗎?我的世兄聽說後,願意帶你一同上京。」 藿香進入房中,便一直訥訥地低著頭,她可以感受到那個官員投來殷切的眼光,而一直不敢抬起頭來。 「我這趟差,如今只剩一半的路,這一路北上,不出半個月便能到達京城,你意下如何?」 夏侯旭笑看一個欽差大人,一本正經地向一名僮僕解說行程,別說是紆尊降貴,簡直是輕聲細語,倒像是在求他同意似的。 他見過鄭書樓辦差的情形,交代下屬哪裡是這般溫言軟語?如今倒像是和一名姑娘說話。 他越聽越是忍俊不住,也學著人家問藿香,「呐,你意下如何?」 藿香瞅了夏侯旭一眼,又迅速瞧了鄭書樓一眼。 如果這句話問在昨天,她可能就答應了。 現在處在這房間中,忍受這位官員異樣的眼光,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藿香頓覺這個愛找人麻煩,可是那灑脫直拓的「有緣人」還比較可愛些,她覺得與夏侯旭相處自在多了。 何況經過昨晚周爺爺又為她占了一卦,鄭重交代,「如果要上京,始終跟隨這位有緣人,將是你最大的保障。」 經周爺爺這麼鄭重其事的叮囑,所以她除了夏侯旭之外,不再作第二人想。 她搖了搖頭,答出和昨天夏侯旭給她的話一樣,「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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