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曉春 > 大亨公子 | 上頁 下頁 |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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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旭一怔後,哈哈大笑,「你才跟我沒一天,口氣就跟我學個十足十,難道你不想上京投親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藿香果決地搖頭,向他直接表明,「我只跟你上京,誰來我都不願意,既然你不願意帶我,那也不必將我推來送去,企圖做個爛好人。」 夏侯旭聽完倒不覺怎樣,卻瞥眼瞧到鄭書樓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口中呼斥,「這是你一個下人該對主人說的話嗎?今天我就算不收你,你也不能如此出言不遜,還竟敢在朝廷命官面前放肆!」說完手筆直的揮了過去,教訓了她。 藿香的雙親只有她一個女兒,疼愛自是不在話下,雖不溺愛,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裡受過這種委屈?當下扁了扁嘴便哭了出來。 「當個主人有什麼好希罕?」她一面哭,一面罵說:「朝廷命官又有什麼了不起?我不要你的臭錢,你就不是我的主人,我離開這裡,回到我家,朝廷命官又拿我如何?」說完,從身上拿出三兩七文錢,向夏侯旭丟去,「還給你!」 語畢,轉身便走。 「不許走,」夏侯旭拉住她的手臂,「罵完了人就想走?給我在這裡罰跪到午時,才饒了你。」 「放手!」 藿香被抓住的手甩也甩不掉,心中一急,扭頭過去便狠力一咬。 「哎喲!你這臭小子!」夏侯旭一陣吃痛,甩開手,藿香趁此溜了出去。「給我回來!」 「算了啦,是我自討沒趣,我沒想到這娃兒的脾氣是這般的……」一時想不出貼切的字來形容。 「不識好歹!」夏侯旭不客氣的接口。 「話說回來,你沒聽她講的?她只要跟你上京,別人誰也不願意呢!」 夏侯旭沒聽出鄭書樓語中的酸意,爽朗一笑,「他是有點死心眼,這樣說來他倒挺有義氣的。」 「其實我是存著點私心。」 「喔?怎麼說?」 少根筋的公子爺,還不知道鄭書樓早已一眼就瞧出人家是姑娘喬裝的,還這麼大聲問。 「沒什麼,不說她了。」他立刻轉移話題,「倒是你,恩師對於你拒婚一事,他也不再逼你了,只是武舉會試一事你可不能錯過,這是他唯一要求你的一件事。」 「我明白,他唯一指望的也只有這件事,我那兩個哥哥都那麼有才氣,我要是給他漏氣,我看這下輩子也別回去了,算算我離家……」夏侯旭屈指算了算,「到今天也有兩個月了,該是回去的時候。對了,那個沈侍郎的大女兒,如今怎麼樣了?」 鄭書樓瞧他嘻皮笑臉的,完全沒有歉疚之意,翻眼瞪說:「你還有膽子提起?幸好恩師只是口頭上選定,還沒找媒人去提親,要不然,就算你是相國的兒子,也免不了要吃官司!」 夏侯旭被輕斥了一頓,臉上的嬉笑總算收斂了些。 「我知道這件事是做得輕率了,不過要是你見過沈家小姐的面,換作是你,你也會逃婚的!」 夏侯旭的辯白,非但沒有博得鄭書樓的同情,反而把他嚇了好大一跳。 「你見過沈家小姐?你怎麼見到的?人家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名門閨女,怎能讓你任意瞧見?」 夏侯旭這回笑得可暢懷了。 「凡是大家閨秀一定會到寺廟去燒香拜佛,於是我便去賄賂沈侍郎的守衛,只要沈家小姐出門,便來向我報告。記得是七夕節日吧,守衛來說他家小姐一早要到法源寺進香,我就在大雄寶殿的丹墀上看到了沈家小姐。」 「如何?」鄭書樓好奇問。 夏侯旭一副提不起勁的說:「長的是白淨,中等身材,臉蛋還看得過去。」 「這也不錯呀,雖不至於國色天香,但品德教養一定是好的。」 「是呀,是呀,但是重點不在這裡,是沈家小姐身旁那位丫環促使我逃婚。」 「丫環?」這話鄭書樓就不解了。 「嗯。」 「你逃婚跟沈家小姐的丫環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了!」夏侯旭吊胃口的說,「那個守衛還告訴我一個內幕消息。」 「快說!」 夏侯旭公佈答案,「原來沈家小姐身邊那個體重足足有她兩倍大的丫環,才是正牌的沈家小姐,主子、丫環兩人換身份遊戲,是沈家小姐出門的規矩。我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做福泰安康。」 鄭書樓噗哧一聲後,哈哈大笑,「現在你是逃過了,而且從此可以放心了。」 「怎麼說?」 「沈侍郎的千金已經和別人文定了。」 夏侯旭忍不住合掌,仰天念禱,「此事善哉!」 鄭書樓是又好氣又好笑。 隔天,欽差大人往北了,而夏侯旭也是北上,此刻徐徐而行。 在經過一個叫韭山洞的地方時,馬蹄被地上碎石子塞住了。 他下馬來剔掉馬蹄上的石子,發覺這座山洞群後面有一股煙嫋嫋升空,看來這裡有人家。 他四下探勘了一遍,才看見一道山坳,遂牽馬進去,經過一道狹路後來到盡頭,赫然看見裡面另有一番天地。 這座山谷四面環山,迎風送來甚至還聞到一種似花似藥的香味,他開心的向前跑去。 「這地方還真不賴!」 夏侯旭一陣怪聲怪叫的歡呼,引起一個在藥園裡除雜草的人的注意。 那人看清楚他的面目,嚇得丟下東西往屋裡跑去。 四下張望後,夏侯旭也看到了房子,逐往屋子走去。 來到屋前,大門沒關。 「有人在嗎?路經此地,冒昧拜訪,來討杯水喝。」 他就要以為是間空屋時,門裡突然傳來拐杖輕敲地板的聲音。 走出來的人和夏侯旭打了個照面,兩人均是嚇了一跳。 「是你!」 藿香又適時地跑出來。 三個人站在廳堂中,聲音靜止了好一會,氣氛中隱隱有對峙的局面。 夏侯旭首先打破沉默,「哼,原來你們倆是祖孫關係,我倒還真被你們騙了。」 他大剌剌地往椅上一坐,還拉了張椅子蹺腳,逕自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仰頭咕嚕喝個乾淨,舒服地籲了一口氣,再倒一杯,徐徐地喝著。 藿香和周易三兩人這時像被突然闖進來的惡霸懾住了一般,只是愣愣的盯著夏侯旭,等他處置。 周易三看見藿香一副男裝匆忙跑著的樣子,料知她定是在門外瞧見了夏侯旭,才急忙跑回來改裝。 幸好如此,要不,可就不容易再掰下去了。 「我們其實是鄰居,因為我生病的關係,所以暫居在白大夫在這谷裡的另外一個家。」 「大夫?」夏侯旭環視屋內,這確實是間大夫的家。 從他一路進屋來那一盤盤篩子裡的藥,和這廳堂一面牆上,盡是一排排壘疊而上的抽屜,滿屋子充斥著藥草味,這一點是假不了的。 他不由得點點頭,環視的目光遊移到藿香身上,把眼瞪視在她臉上,慢聲而威嚴地問:「這裡可看病,那有沒有被人咬傷的傷藥呀?」 藿香馬上到藥櫃上拿來生肌膏,挑了少許,親自抹在他擱在桌上的手臂上,輕輕把藥揉散進肌膚裡。 她悄悄地把眼往上抬,冷不防接觸到他瞧來的眼光,嚇得眼瞼不住顫動,連忙把目光收回。 夏侯旭瞧她溫順伶俐的模樣,本來存心尋釁的心情也只好作罷。 「這裡是你家?不錯啊,難得如此人間佳境。」說著,起身走出大門,慢步來到屋旁,驀然看見兩個高高墳起的雙塚,怔了一下,才慢慢的走近,碑上的文字,不言而喻。 事實擺在眼前,是謊言、是欺騙,一切自是不用說了。 「那是我爹娘的墳。」藿香來到他身後。 夏侯旭此時心中感到有些抱歉,過了一會,開口時卻又若無其事的問:「這兒有豆子嗎?喂馬吃的。」 兩人來到馬廊,馬廊內空空如也,只見藿香打開儲藏在桶內的豆子,全部倒入馬槽。 從頭到尾,夏侯旭只坐在一旁,看著藿香忙裡忙外,獨自沉思。 他突然開口問:「喂,我還不曉得你叫什麼呢!」 藿香怔了一下,然後在馬槽內加了一桶水和了豆子,瞧著馬兒嚼豆的樣子。 夏侯旭等了一會兒,沒見她回答。 「怎麼?還在生我的氣?」他指的是昨兒個早上打她的那一下。 藿香只瞅了他一眼,又別過頭。 「如果我說願意帶你上京,你理不理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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