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謝璃 > 城堡裡沒有王子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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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罕見的脆弱竟不恰當地出現在此時,殷橋停頓片刻,忽然咧嘴笑了,他抽了張紙巾輕拭她眼眶,柔聲說:「別哭,你那麼喜歡當東西,我現在不是把自己送給你了?你想辦法把我當了,不就落個輕鬆了?」 她破涕為笑。 接下來的出場節目,他當眾熱吻新娘時,她乖順地配合了﹙雖然牙關還是緊閉﹚,作為回報他在為她拭淚時,眼裡出現的一抹溫柔。 比起日後的婚姻生活,婚禮僅是眨眼瞬間,她還過得去。 新婚這晚,在殷橋甫裝修完不久、充當新房的私宅裡,她一進門便直接走進屬於她的個人空間,環顧釋放著簇新氣味的臥房。她的行李前天便送過來了,十幾箱堆放著,今晚來不及一一拆開整理。房間起碼有她從前租住的小蝸居兩倍大,原本閒置著,為了她特別裝修過。她沒有多餘的體力細看每一處,拖著遲緩的腳步進了附設的浴室裡卸妝洗浴。 腳下的防滑木紋地磚,寬幅和牆面一樣的化妝鏡面,以及奇妙的管狀壁燈,給了她強烈的不真實感,在她刷著牙幾乎要打盹的某一刻,恍惚還置身在今天舉行婚宴的五星飯店裡。 這裡就是她今後的家了,至少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會是她的家,她得儘快適應這個空間,和這裡的男主人和平共處。 一想到這點,她的疲憊又多添一倍。待躺上床,合上眼,想起他的話——「你得試著對我好,我就答應你。」,她的四肢除了酸軟,還變得像石頭一樣沉重。 不能再想。她決定等到明天,明天精力充沛的時候再好好想。 但殷橋沒讓夏蘿青等到明天,他敲了她的門,節奏式的連續九下,沒法假裝沒聽見。她腦袋昏脹地下床開門,看見歪倚著門框,換上家常便衣,毫無倦意的男人,她歎口氣:「先生,十一點了,該睡了吧?」 「對,該睡了,來吧!」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朝門外帶。 「去哪?」她一頭霧水。 沒費多少力氣,他就讓迷糊犯困的她隨著他走。待穿過客廳,越過書房,直奔他的主臥,最後在那張大床前站定,她渾身的瞌睡蟲刹那間驚跑了一地,她陡然望向他。「你沒問題吧?」 「要麻煩你一下。」他攬住她,以墮水姿勢朝後一仰,兩人一塊跌入柔軟的床褥裡,她嚇得魂飛了一半,人還沒爬起來,他一手高舉手機,對著兩人自拍。「笑一下。」按下快門。 「你想幹什麼?」她掙扎著要起身,他肘彎緊緊扣住她的頸項。 「你以為只有你才需要上傳?我奶奶可是很先進的。」他按著傳輸鍵。「她以絕佳的靈感懷疑我們在兒戲,她說要是證實了這一點不會饒了我爸。」 「和你爸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吧?我奶奶是不懲罰我的,從小到大,擔錯的人都是我爸。」 她萬分驚奇地轉頭看著他,「原來你是奶寶!」 「這麼說可不公平。」他不以為忤地笑了,「你沒辦法阻止別人用他們的方式喜歡你,對吧?」 有那麼一瞬,夏蘿青忽然覺得寵兒之所以能如此揮灑任性,實非寵兒本身使然,該拜身邊的一群守護神所賜。 「真難想像,沒被懲罰過……這不是陪公子讀書,書僮挨打的概念嗎?」她低喃,伸出不知挨過多少板子的雙手左右端詳,「你奶奶就不擔心她不懲罰你,以後會是外人來懲罰你嗎?」 「例如說你嗎?」 「……」她一時語塞,安靜中,鼻尖繚繞著他沐浴後散發的清洌氣味,滲進她的肺腑,她忽然察覺了不對勁,談話地點不對勁,他摟著她的姿勢更是不對勁,她慌忙說:「我才不會懲罰你,我寧願離你遠遠的。」同時就要翻身而起,他反應快,雙臂箍緊她,沒讓她逃脫。「今晚不行,就今天一晚,你得睡在我身邊,這是必須遵守的規定。」 「哪來的規定?」 「殷家的。新婚當晚若沒一起睡喜床,以後對兩人都不好。」 「你不會真的信吧?」 「信了我又不吃虧,我不介意分一半床給你。你不用緊張,我今天累了一天,不準備冒犯你。」 「你現在就冒犯我了,放開!」 「小蘿,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在飯店和我說好的事?」 「……」她洩氣地閉了閉眼,「那你還是得先放開我,我答應你行了吧!」 他一松臂,她立刻挪身到一側,與他隔了一個枕頭的距離,背對著他。 殷橋極其愉快地笑了兩聲,摁熄了床頭燈,只在靠近浴室的牆面下方留有隱藏式夜燈。她豎耳傾聽,聞黑的房間裡,只聽見殷橋調整睡安翻動的聲音,直到完全沒了動靜,她繃直的身軀才逐漸放軟。轉身正躺,舒張四肢,望著朦朧的天花板,奇怪著偌大的床為何讓她覺得局促不安? 不是沒和他同床過夜過,在沖繩第一夜,上半夜她雖然醉眠無意識,但下半夜她一點也不慌,睡得很踏實,是因為名分不同的關係嗎?身後的男人此刻就是她的丈夫了,雖然他們之間有過約定,算不上是普通夫妻,但從今爾後,她能理直氣壯地拒絕他提出的各種要求嗎? 等待了幾分鐘,一片靜悄悄,忖度著他該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坐起,緩慢屈起雙腿,側轉至床緣,足板剛落地,背後的男人出聲了:「你敢離開這張床,我答應你的事就不算數。」 心臟怦跳了一下,像被逮著的心虛小偷,她迅速把腳移回床上,重新平躺回去。尷尬中不得不問:「殷橋,你根本就不相信這種規定吧?」 「不相信。」他答得乾脆。 「……」她臉轉向他,借著角落一線稀微的光,看出他兩手悠哉地枕在腦後。「那你為什麼——」 「我只是想要有個好的開始。」 心臟再度怦跳了一下,她不說話了,靜靜合上眼睛。 不想迫問所謂好的開始指的是什麼,也不想瞭解他這麼說的原因,瞭解一個人很可能就是喜歡的開始,而她並不打算喜歡 他合上了眼,縱然心緒微亂,也敵不過襲來的濃重困倦,和那張綿軟如雲,仿佛將她整副身軀溫柔撐托起的大床。她慢慢陷入了酣睡,只記得最後一個意念是好想問他這麼神奇的床墊是什麼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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