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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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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心想一想,說:「你想到哪裡?下班後我陪你。」 朗尼看她一眼。他是瞭解並感激的,但,他又拍拍她的手,搖搖頭。 「謝謝你這麼說,但你別浪費時間了,」他說,「其實我並不想去哪裡,只是——一個人在酒店內感到很寂寞,我又不是個花天酒地的人。」 「我陪你聊天。」她想也不想地說。 她是把他當作朋友看的,所以也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看法,六年了,她真當他是個朋友。 「無論如何——很感謝你。」他握一握她的手。 進人文華二樓,剛剛坐下,就看見一個熟人。 「啊——費烈。」慧心招呼著。 費烈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過來。 「費烈,一起坐,」蕙心熱心地。「我替你介紹,他就是朗尼,他是費烈。」 兩個好風度、好教養的男孩子互相握手,很奇怪。他們非但沒有敵意,而且還十分友善。 「早聽蕙心說過你,」費烈溫文地,「不過,六年後的今天才有機會見面。」 「我很嫉妒沈有這麼好的朋友,」朗尼望望費烈又望望蕙心,「有了你們,就算朋友圈子再小也不遺憾了。」 「謝謝,」費烈微笑,又轉向蕙心,「我約了文珠和家瑞,他們就來。」 「一起坐,我一直希望能認識你們。」朗尼誠心地說:「今天是太好的機會。」 話剛說完,文珠和家瑞進來了,看見朗尼和蕙心,他們好意外。 「你就是朗尼,是嗎?」文殊永遠是率直的。 「是,你一定是陳的太太,斯年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了廠朗尼果然好記憶。 「你也認識斯年?」文講好意外。 「以前不知道。也不認識,後來——」朗尼看蕙心一眼,「後來在哈佛碰到他。」 「哈佛,他又去了哈佛?」文珠叫。 「是——」費烈點點頭,原來他一直知道斯年的消息。「他今年初念完博士學位。」 「你知道怎麼不告訴我仰」文珠抗議。「你太不夠朋友。」 費烈看蕙心一眼,歉然地搖搖頭。 「我以為——不提比較好些。」他說。 「是斯年叫你這麼做的?」蕙心小聲問。 「不,當然不,」費烈尷尬地,「我覺得——事已至此,不必再惹起太多的傷感。」 「我同意費烈這麼做。」家瑞插口說。 「你們自私,」文珠望家瑞一眼。「別以為蕙心這麼軟弱,為什麼不能講?」 「反正我也知道了,」蕙心笑起來,「斯年現在調到羅馬教廷工作,不是嗎?」 「你——知道?」費烈神色古怪地。 是古怪,可是沒有人明白為什麼。 「朗尼說的。」蕙心努力裝得很自然。 「其實——我和斯年也很少通信。」費烈吸一日氣。「只是他每轉換一個地方,他都會通知我。」 「真是凡心未死。」文珠笑駡。「還有牽掛。」 「他只不過是通知我新的地址。」費烈笑。 「出家人應該六根清淨。」文珠忽然說了句國語。 「出家人?」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除了朗尼。 「她說什麼?」朗尼感興趣。 「她說出家人,中文和尚的意思,也等於神父。」慧心解釋。「但不完全相同,是語氣問題。」 朗尼也笑一笑,看得出來。他對費烈、文珠他們都很有好感。 「喂,朗尼,斯年還是老樣子嗎?」文珠問。 「我只能說,他是最漂亮、最出色的神父。」朗尼答。「很奇怪。當我一眼看見他時,就知道他是斯年。」 「當年的情敵。」文珠盯他一眼。她在心中,還是怪罪朗尼的。 「我無意把事情弄成這樣,真是抱歉,」朗尼誠摯 地,』『當時我真的不知道有斯年這個人。」 「那就要——」文珠口無遮攔,她一定要說出心裡的話。 可是費烈更快地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說下去。 「昨天——我收到斯年的信。」他說。 「啊——真的?他說了些什麼?」文珠怪叫。 慧心的臉變了,費烈迅速看蕙心一眼,「只是講一些他在羅馬的工作。」 「這斯年,好像真的把我們都忘光了;只記得費烈。」文珠抱怨著。「下次若是讓我見到他,一定不放過他。」 「你能怎樣嚴家瑞笑。「別忘了他已是神父。」 「神父又怎樣?他還是斯年。」文珠說。 沉默的蕙心發現家瑞真的對朝尼很冷淡,他甚至不正眼看朗尼。 他是——哎!是老實人,他始終忠於和斯年的友誼,只是——在座的人,誰又不是呢? 蕙心只是歎息,誰不是呢? 午餐來了,他們開始迸食,講斯年的話題也告一段落,蕙心的神色又恢復了。 費烈和朗尼很談得來,他們還訂了晚上的約會,友誼實在是奇妙的。 午餐後,他們在文華門口分手。 朗尼送慧心回公司,一路上他顯得很高興。 「我真心喜歡你的朋友。」他說。 「是否包括咄咄逼人和不友善的文珠和家瑞?」她問。 「當然。他們很真,我喜歡真的一切。」朗尼說:「還有費烈,我們很談得來,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我相信,你們都很優秀,你是哈佛的,他是劍橋的,大家半斤八兩,門當戶對。」她打趣地。 「這不是念什麼學校的問題,」他搖搖頭,「我和他的個性相近。」 「你們成了朋友,我也輕鬆了,」她笑,「早知如此,六年前就該介紹你們認識。」 「若真如此,恐怕今天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斯年也不會離開了。」他唏噓。 「這是命運,我們不能埋怨。」她說。 「我覺得抱歉。」他搖頭。「斯年實在是我見過的男士中最出色的。」 「包括你自己?」她半開玩笑。 「包括我。他比我好,所以當年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他說;「只可借當年你連哈佛的獎學金也放棄了。」 「當時——我萬念俱灰。」她說。 「後來怎麼振作起來的?」他問。 「在比利時見過做了神父的斯年。他的一些話,他送我的『悠然草』,不知怎麼的,我竟——心中又有了希望和光亮,於是我全神投入工作。」 「但你不該放棄哈佛。」他說。 「你不明白,」她搖搖頭,「斯年因你而誤會,雖然我和作之間並沒什麼,但那時候若再去哈佛——我自己的良心會過意不去,不去哈佛是因為你的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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