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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再張開雙手給眼前白目的男人看,「看到沒?我的手都起水泡、紅腫了,這會兒連腳也傷了,再做下去肯定會全身裹上紗布不得了,屆時難不成叫我用意志力來雕刻?」

  「那准你休息一會兒,但只能一會兒,去。」他冷冷的看著她,看到她頭皮發麻,只能莫名其妙的單腳跳回到那樹幹旁。

  他怎麼沒跟來監視她?

  朗飛正抬眼看著窗外的藍天,眉開眼笑的闔不攏嘴。

  她沒懷孕,她沒懷孕,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在心中歡呼許久,待能控制這極大的興奮感後,又恢復一張冷酷的俊顏,才回到臭著一張小臉兒的顧以茗身邊,冷聲的教導她雕刻。

  因為她沒懷孕,所以他更要看好她,免得下回弄假成真,範承志可是虎視眈眈的覬覦著她,惟有繼續將她困在自己的視線內,才能放心過日子。

  所以她,當然得繼續刻了……

  位在東四南大街的藥府乃一品大官欒浩璋的官邸。

  欒浩璋的妻子早逝,不曾納妾,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女欒盈芝。

  欒浩璋交際手腕高,為人海派,交遊廣闊,因此,從初一開始,家裡前來拜年的人潮便川流不息,除了聊天敘舊、套套交情外,也有不少人是為了欒盈芝而來的。

  她年已十九,再不找個好人家嫁了,可真的是蹉跎青春。

  眾鄉親父老都知道她傾心於朗飛,但朗飛讓顧以茗懷孕一事,大家對他的評價可是大打折扣,因此,也趁此機會再來說媒,但令眾人意外的是,欒浩璋卻都婉言拒絕了,眾人覺得可惜,但也不好勉強再談。

  長相端正、年過半百、兩鬢斑白的欒浩璋在送走一堆前往拜年的好友後,已是晚膳時間,卻沒見他的掌上明珠到飯廳來用餐。

  他喚了丫頭去叫女兒過來吃飯,一會兒後,丫頭回報。「老爺,小姐說她沒胃口,不想吃。」

  「不吃怎麼成?」他立即從椅子上起身,往欒盈芝的閨房走去,一進入房間,卻見女兒倚在欄杆前,神情凝重。

  「盈芝。」

  欒盈芝回過頭來,看了父親一眼,面無表情的又回過頭。

  他歎了一聲,「你還在氣爹不讓你去朗園看朗飛是嗎?他命大,從晨星峰滾下來也毫髮無傷,根本無恙,這幾天都在指導顧以茗做燈籠——」

  「他指導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她突地激動的回身怒視著欒浩璋,「如果爹一開始不阻止我去看他,他在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是我,他會感動,會將我留在他身邊,而不是顧以茗!」

  「胡說!這跟你說的一點關係都沒有,誰都知道顧以茗肚子裡的孩子是朗飛的,他不承認,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絕情漢,我怎麼能讓你去看他?」他對女兒這陣子鬧脾氣也很不開心,「他現在懂得跟顧以茗在一起才是正確的,一待大後天朝廷春節團拜時,我就奏請皇上,請皇上為他們賜婚,讓朗飛盡一個男人、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

  「不,爹,你千萬不能這麼做!」她臉色丕變,「這樣我跟朗飛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朗飛根本不適合你,有多少人家的千金為他蹉跎了青春歲月,結果呢?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你也要這樣?」他氣呼呼的甩袖離開。

  看來要讓女兒死心,惟一的方法就是請皇上賜婚,讓朗飛跟顧以茗結成一對!欒浩璋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欒盈芝心情沉悶的剩著花園裡初放的百花。

  不行,她若還是天天被禁足在家裡,哪兒也去不成,朗飛卻跟顧以茗培養著感情呢,說不定,兩人就真的在一起,那她苦守他那麼多年,不是一無所有又落得個心碎的下場?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她一定要去看看朗飛,再次表白自己的心意。

  欒盈芝向父親謊稱要到香山的碧雲寺上香,而欒浩璋哪會不明白女兒的心思,但他沒有揭穿,反正再沒幾天,女兒不想死心也不成。

  欒盈芝要丫環們準備妥素果就乘轎離府,不過,這轎子當然沒上碧雲寺,而是到了朗園。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涵碧樓裡,顧以茗與盛妝麗服的欒盈芝目光對上,一不悅,一輕蔑。

  「欒姑娘,如果你是來這兒跟人大眼瞪小眼的,你可以走了。」朗飛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往。

  聞言,欒盈芝將自光移到一身綢緞金衫的朗飛身上,她上下的打量,對他俊美無儔的面容是越看越心動。

  「朗飛,我們可以私下找個地方談嗎?沒有礙眼的第三人在場。」她明白的暗喻。

  他皺眉,「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對啊,你們哪有什麼好談的!」顧以茗大聲附和朗飛的話。

  欒盈芝惡狠狠的瞪了她一記,「我跟朗飛說話,你滾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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