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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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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眾人聞言,當下紛紛扭頭朝門外瞧去,果然見他呆頭呆腦站在門邊探望,登時不約而同露出詭笑,連連招手要他進來。 同桌的張懷生見狀,神色露出幾許為難,嘴唇囁嚅了幾下,最後還是默然沒出聲,任由同桌友人叫笑喚人。 「啊!他們請我進去呢!」受人邀請的喜悅讓齊硯雙眼一亮,很開心地對小九說道,同時飛快奔了進去。 可惡!那群人吃飯聊天儘管去,幹啥眼睛這麼利,一下子就掃到少爺!這下可好,少爺又要讓人捉弄著玩了! 小九氣得直跳腳,眼見自家少爺每回都學不乖,快快樂樂的「飛蛾撲火」去,當下也連忙追了進去,準備隨時捍衛主子。 眨眼間,一主一僕奔進酒樓,一開心、一臭臉的來到了書生們面前。 「懷生……」咧開憨厚笑容站在五官長得還算斯文好看,但卻因家貧而三餐不繼、臉色顯得蠟黃的張懷生身旁,齊硯滿心歡喜見到他,卻不知該怎麼形容,只好繼續傻笑著。 「齊硯,你怎麼出門了?」扯著一抹笑,張懷生關心問道。他向來是無憂無慮的被齊家上下給守護在齊府內,除了偶爾來找自己外,是很少出門的。 「我、我想去吃王婆婆的豆腐腦。」臉龐因開心而有些紅,齊硯老實回答。 聞言,由於在場幾名書生皆是同一學堂的友人,齊硯幼年時曾至學堂上過幾天課,他們也和他當過短短幾日的同窗,自然知曉他的呆傻、好捉弄,霎時惡劣頑意一起,眼色互瞄,默契不用言明就形成了。 「齊硯,你只知吃豆腐腦,可知豆腐腦是用啥做的?」其中一名有著三角眼的書生惡意地笑了起來。 「啊?豆腐腦……豆腐腦……」向來只知東西好吃的齊硯登時被問倒,俊目瞠得老大,想不出來那白嫩嫩、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是用啥做的? 「不曉得嗎?」另一名略胖的書生心中暗笑,臉上則裝出大驚小怪的神色。「連三歲孩兒都知道豆腐腦是用白花花的猴兒腦做成的,你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你比三歲孩兒還笨嗎?」 「啊?猴、猴兒腦做成的?」不懂得懷疑,也聽不出對方語意中的嘲笑,想到以前吃下軟綿綿的好吃豆腐腦竟是猴子的腦袋,齊硯不禁臉色泛青,當下一陣反胃。 「可不是!得趁猴兒還活著,硬生生敲開腦門取出的猴兒腦才能做出新鮮好吃的豆腐腦呢!你都不知道,王婆婆家後院養了好多猴兒,每天就抓幾隻出來敲腦袋呢!上一回我恰巧經過瞧見,差點沒被那恐怖的畫面嚇出一身病……」另一名瘦高的書生活靈活現描述,嚇得齊硯臉色更加慘白灰敗之際,話鋒突地一轉,陰笑森森地恐嚇,「齊硯,你這麼愛吃豆腐腦,不知有多少猴兒慘死在你的口腹之欲下?小心你晚上睡覺,那些慘死的猴兒向你索命來著!」 聽他越說越是驚悚恐怖,心思單純的齊硯不禁「哇」地一聲,竟然不怕丟臉,以二十郎當歲之姿嚎啕大哭了起來。 「哇──小猴兒好可愛,我不是故意要吃豆腐腦害死它們的……」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因貪吃殘害了那麼多可愛的小猴兒,他哭得越發傷心難過。 一個俊美的大男人,卻在公眾場合哭得像三歲小娃兒般,半點也不知害臊,頓時引來酒樓內所有人的注目,但都在瞧清他的相貌,認出他是洛陽城有名的齊家傻兒子後,便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趣地竊笑不已,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談笑著。 一旁,忠心護主的小九見這些只知讀聖賢書,卻不知行聖賢事,絲毫無同情心的書生又惡意拐騙少爺,弄得他信以為真而哇哇大哭,當下氣得直拉他。 「少爺,您別聽他們胡說!豆腐腦不是猴兒腦做成的,你……你別哭啊!大家都在笑你了!」真是要命!這下洛陽城的百姓們又多了件茶餘飯後可以拿出來調侃笑談的事兒了。 「可是……可是……」哭成一張大花臉,齊硯抽抽噎噎的,不知究竟誰的話才是真的,還滾著淚水的純真眼眸不禁看向向來不會笑他、騙他的張懷生。 「齊硯,他們是同你說笑的。」張懷生泛笑安慰,要他別當真。 「真、真的嗎?」臉上還掛著淚,齊硯卻立刻笑開了。懷生不會騙人的,所以他說的肯定是真。 「當然!」扯著笑安慰,張懷生轉頭又朝幾名同窗友人好言相勸。「你們大家別逗齊硯,他很容易當真的。」 呿!既知少爺容易被騙,幹啥不早阻止那些人惡意戲弄,直到少爺被耍哭了才來假好心,說些好聽話?小九心下非常不滿,忍不住又撇了撇嘴。 而其他人見齊硯有如娃兒般,說哭便哭、說笑便笑,毫不知羞,當下又是一陣訕笑。 「齊硯,你幾歲了?隨便幾句就騙得你又哭又笑的,連三歲娃兒還不如,羞不羞啊?果真是個大傻子!」三角眼書生笑諷,為他感到丟臉。 哼!這個齊硯,若非天生命好,出世在家大業大的齊家,成了齊家唯一的命根子,依他這副駑鈍呆傻樣,若降生在窮苦人家中,只怕打小就被丟棄在荒野,讓野狗給叼去果腹了。 而齊硯只顧著歡喜豆腐腦不是猴兒腦做成的,對旁人的惡意嘲笑倒沒聽進去,逕自咧開傻氣笑容開心著。 倒是小九聽了又氣又惱,正想出言相譏捍衛自家少爺時,張懷生倒先開口說話了── 「陳兄,千萬別這樣說!齊硯他是有赤子之心,情感表現較為純真直接,這也是他可愛之處啊!」一如從小到大那般,溫言為他說好話。 「哎呀!張兄,你還是一如以往地淨幫他說話。」略胖的書生臉上略顯佩服之色。「像他那種傻子,就只有你願意當他是朋友,還說那種傻氣是赤子之心!唉……在下就是敬佩你這點。」 「可不是!我說張兄,你除了身家比不上齊硯外,無論聰明才智、文氣才情,哪一樣不是好過他千倍、萬倍?若你有他的一半家世,早就壯志得伸,大放異彩了。」瘦高書生搖頭長籲短歎,表面上是在說張懷生,其實何嘗不也是在感歎自己。 「哪兒的話?是大家謬贊了。」隱隱浮現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滿足笑意,張懷生嘴上依然謙虛,繼續幫人說話。「齊硯沒大家想的那樣傻的。」 「傻子就是傻子,張兄為人太過正直,連『傻子』二字都不忍出口傷人……」其他人又是連番的「歌功頌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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