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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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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慕容歸鶴幾時變得這麼通人情世故了?不過他不向我道賀加官晉爵,倒來恭賀我有什麼新寵?倒也奇怪。回去和你家老侯爺說,他用詞不准,我向來沒有舊寵,又哪來的新寵之說?」他雲淡風輕地隨口開著玩笑,看看那少年,又看看姬明煙,「你們倆應該認得吧?」 未等那少年開口,她就冷冷回應,「王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跟著慕容眉也有幾年了,慕容府上下的下人就算我不能認全,下人們也都該認得我。王爺特意叫我來做什麼?說是有人給我送東西,卻是送給王爺的,王爺是為了羞辱我嗎?」 姬明煙翻臉要走,軒轅策一把抓位她的肩膀,咬牙說:「我又哪兒得罪你了?你一天到晚對著我演戲就罷了,現在又發什麼脾氣?」 她驀然回頭,爆發似的衝口喊道:「王爺明知我是慕容眉的人,偏要強留我在這裡。我被迫留下就算了,現在又讓慕容家的下人看到我。日後就算我能回去,就算慕容眉還能容我,慕容府中的人又豈能容得下我?王爺,您是存這份心思吧?」 軒轅策敏緊眉頭,嘴角卻向上一揚,「沒錯,我存的是這份心。慕容歸鶴說是給我送酒,只怕是慕容眉在後面唆使來打探你的消息吧?只是你也說過,一女不詩二夫,既然你回去免不得要成了茶餘飯後的話題,你又何必給自己找這個不痛快,非要惦記著回去?」 「我回去是死是活,都是我心甘情願。留在這裡,只是生不如死。」 他氣得臉色鐵青,「我從沒見過你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錦衣玉食供著你,你竟然說「生不如死」?」 姬明煙未曾見過他和自已生這麼大的氣,忽然間不知為何一陣陣心疼,只是她的自尊令她依然不肯低頭示弱,就那麼冷冷地瞧著他。 軒轅策抓住她肩膀的十指扣得緊緊,她只覺得肩腳骨疼得她幾乎要叫出來,但緊咬著唇沒有吭聲。 「王爺……請、請放開姬姑娘。她身子骨弱,禁不起王爺的指力。」 他盛怒回頭,看那名慕容府的使者神情緊張地盯著自已,目光中似是極力壓抑著憤怒。 軒轅策冷冷一笑,「真不愧是慕容府的人,直到現在還在替你說話。怕我吃了你嗎?」 姬明煙輕聲道:「你心中氣我,不要遷怒無辜之人。」 他鬆開手,惡狠狠地沖著那人喝令,「滾!我臨江王府中不想再看到慕容府的人!」 那少年使者猶豫了下,看向姬明煙。 她沉聲說汾咐,「你走吧,不必管我。若今生有緣……有緣就會再見。」 軒轅策挑著眉,「再見?只怕是再也不見!」 姬明煙蒼白著臉,微微苦笑,「我想也是。」 入夜,姬明煙披衣而起,外面又下了雪,月光皎潔,將雪色照得瑩白光亮,從窗內看去,外面一片明晃晃好似白天一樣。 她穿了衣服鞋子,推開窗戶吸了口氣,清新冰涼的雪氣沖入肺腑,令她腦中分外清明。推開房門,小院內靜心吻清的,每踩在雪地上一步,都可以聽到積雪發出咯咦咯咬的聲音。 她走了幾步,回頭看著自己留下的一串腳印,不由得笑了。 有多久沒玩這種孩童的遊戲了?小時候最喜歡和兄弟姐妹們在下雪天裡跑來跑去,把厚厚的積雪堆成一個個奇怪的樣子。大哥最善於擔泥人,有一次用雪做了一個人形,還剪了一件衣服給那雪人做了頭髮和鬍子,結果大伏兒看了都大笑不已,因為那雪人像極了他們那個不苟言笑的爹。 後來那雪人被盛怒之下的爹一腳踢碎了,他們嚇得一哄而散,以後就再也沒有堆過雪人。 那時候正是少年不識愁誠味,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到那種日子了。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嚇了一跳,因為月光雪色太過耀眼,她竟然沒看到有個人背對著她坐在小院月門的門檻上。 她細細地分辮了一下,遲疑著叫了聲,「王爺?」 那個人果然是軒轅策,他的身子動了一下,有點僵硬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違目光都是呆滯的。 姬明煙這才發現,他的手邊放著個小酒罈,就是白夭慕容家選過來的那一壇。 「你不是說你不善喝酒。夜裡這麼冷,坐在這裡喝冷酒,是仗著身子骨好?」 她在他身邊蹲下,聞到一股酒氣,細細去看,他的臉頰微紅,一向沉穩深邃的眼神都變得迷離。 心中一軟,她伸手去扶他,「你該回去休息了。」 軒轅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仰起臉認真地看了她半晌,喃喃低語,「明煙,我說過我先輸了,但是你不該讓我一直這麼輸下去。」 他聲音中的悲恰和眼底的憂傷,讓她的心又像白天那樣抽痛。 為什麼會痛?是因為憐憫他表錯了情?還是憐憫自已陷入這樣一段讓人迷亂的感情中? 「王爺,也許是您從一開始就下錯了賭注。」她狠著心腸打擊他。 他苦笑道:「也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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