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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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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怡想了想,又問道:「蘭陵宮是長樂公主的舊居吧?」 「對啊。」 「現在那裡還有人住嗎?」 惠明萱笑道:「以前是沒有人住的,不過近來德王住在那邊了。」 「德王?」她歪著頭想,「是陛下的四弟?」 「對,我以前和你說過的,德王的府邸最近正在翻修。說來也是這個德王不安份,一定要把他的府邸重新用紫琉璃修頂,再用漢白玉鋪地,然後說府裡太吵,長樂公主和他姊弟情深,就把自己的舊宮讓給他住了。」 她沉吟著。那個少年,莫非是德王的人,替德王來藏書樓取書? 「你問這些做什麼?」惠明萱疑惑的反問,「宮裡的事情你不是向來不打聽的嗎?」 「總是……會有些好奇的。」唐可恰還理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想說太多,她是很想知道那個少年是誰,但又好像有點怕知道他到底是誰。在一切沒有說破之前,她可以和他一起無拘自在地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萬一他又是個有來歷的,她豈不是要失去了這份快活? 「小怡,你在想什麼?」惠明萱見她一直出神,推了她一把。忽然間,她又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吞吞吐吐地說:「之前我和你提過,若是我做了妃,就把你引薦給皇上的話,你……不要太當真,這種事情,也急不得,你看我等了這麼久才有這樣一個機會……」 唐可怡見她一副為難的樣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表明心跡,「明萱,你在想什麼啊?那時候我就說了,我無意留在宮中的,無論是做主子還是做奴才,我都志不在此。我只盼望著能早點出宮回家。倒是你,現在做了娘娘,一言一行都要小心,既然你現在這麼受寵,肯定會是眾矢之的,要保重啊。」 惠明萱這才展顏笑摟過她的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姊妹,你的話我會記得的。只是看你還留在藏書樓那邊受苦,我心中著實不忍,改天我和陛下求求情,把你調到我這邊來。」 「千萬不要。」她連忙擺手拒絕,「我在藏書樓真的挺好的,每天打掃完就可以看書,只怕學士府中的那些大學士們看的書都沒有我多呢。」惠明萱歎道:「那好吧,就隨你的意了。等你出宮時,我一定封你一個紅包,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家。」 好友的心意,唐可怡心中是很感激的,但她向來只悶頭過自己的日子,並不羡慕別人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會婉拒調離藏書樓,一來她捨不得那樓中的書,二來是不想捲入內宮的是非之中,三來……她還希望有機會再見一見那位少年。 自他上次留下那句動人心魄的話之後,兩人已是一個月沒有再見面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常住這宮裡的人?抑或許,他沒想要再過來…… 也許這一生他們其實都再也見不到了。 思忖著,心中很是悵惘,就這樣踱著步子慢慢地回到藏書樓所在的瀚海苑內。 似是心中有所觸動似的,唐可怡下意識地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他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梔子樹下。 驟然間,所有的記憶都沖出閘門,和眼前的景象重迭在一起,緊緊地揪住她的心頭。她有一瞬間楞住了,接著飛也似的奔到樹下,那抹白色身影仍是那樣平躺著,任由華貴的衣衫被塵土沾染也不以為意。 「那個……你……公子……」唐可怡叫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又昏倒了嗎?她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試探他的鼻翼。還好,還有呼吸,只是他的臉色總是那麼蒼白,到底他的身體差到什麼地步?怎麼會經常昏倒? 接著,他發出一陣輕微的呻吟聲,然後睜開眼,用那雙霧氣濛濛的黑眸困惑地望著她,看到她眼中的關切和驚慌,他才微微一笑,問道:「我又暈倒了吧?」 唐可怡將手中的書匣丟在一邊,伸手扶著他,「別起得太猛了,否則會頭暈。我看我去幫你叫個太醫來看看才好。」 他卻一伸手,反將她的肩膀圈住,斜斜地倚靠著她,柔聲阻止,「小怡,我沒事的,只是身子偶爾不大舒服,坐一會兒就會好。」他還用玩笑似的口吻說:「聽說吸了梔子花香的人就會心曠神怡,這花香還能包治百病。」 但她依舊蹙著秀眉,困惑地問:「真的嗎?倘若真是如此,你怎麼總是在這樹下暈倒?也許這花香反倒會害你發病。」 「我真的沒事。」他將頭枕在她的肩上,「你的肩頭平平的,正好做個枕頭,可惜你太瘦了,不能躺得舒服。」 她的臉頰火熱得勝過夏日朝陽,不明白他怎麼可以講得如此親膩,舉動做得如此自然又不讓人厭煩? 唐可怡囁嚅道:「你、你比我還瘦呢。」 他輕笑出聲,「所以你扶我的時候,總像是扶著一根樹枝吧?」 「才不是。」她連忙寬慰他,「你挺……柔軟的。」 說完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巴,這叫什麼話?她在他面前為什麼老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胡言亂語? 他的黑眸流閃著奇異的光芒,臉頰貼得她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節拍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小怡……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他溫柔的低語在她的腦中轟的一聲,好像炸開了一片花園,五顏六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閃耀。接著她感到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滑落,摟到她的腰上,呼著熱氣的柔軟雙唇就貼在她的臉頰一側,彷佛只要他輕輕偏一下頭,就會與她的肌膚緊緊貼合在一起。她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只是僵直地坐在那裡,像個泥塑一樣的任人擺佈。 感覺到了她的緊張之後,皇甫夕好奇地偷偷從眼皮下打量著她——這反應不是假的,因為沒有人可以在他的臂彎下這樣戰戰兢兢地輕顫著,還強自鎮定。 只從她這一個反應中,便可以判斷,她是沒有承受過男女之情的,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和陌生的異性相處,更不知道當異性示好時,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應。 這讓他更覺玩味有趣。他故意歎息道:「這宮裡到處都冷冷冰冰,只有你的身子是暖的。」 這話又讓她渾身一震,總覺得這話讓她聽得心酸,沒來由的會想心疼眼前這個男人。 他該是不缺愛的吧?如他這樣一個男子,除了她之外,很多的女孩子會傾慕於他,以他的魅力,哪怕只是宮中一個小小護衛,都不會缺少能給予他溫暖的人。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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