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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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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依然可以抓住你,抱住你。所以無論你怎麼變,你都還是我懷中的小怡。」他的聲音裡有笑意。 她蜷縮著身子,不敢再說一句話。久久的,他也沒了聲音。 他睡著了嗎?她不敢動,怕驚醒他,但又想趕快抽身離開,她怕娘在等她。 過了好久,她試著動了一下,結果他的雙臂圈得更緊,一聲低喃響起!「別動,我這裡已經空了四年了。」 驟然像是被一股熱水澆注心頭,她的雙眸瞬間盈滿了暖流。多美的夢啊,哪怕只擁有這一瞬,明日就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願。但是她不能死,她還有父母,還有那個身陷圄圄、命在旦夕的弟弟需要她去救。 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救下弟弟,又不牽連他踏進這淌渾水裡? 忽然間,她想起了剛才那兩名書生——雖然趕了一天的路,神情疲憊,但是他們的眼中卻煥發著熱烈的神采,那是一種熱情渴望。 他們必然是期盼著能進京高中,然後改變自己的一生,一步登天,光耀門楣。 陡然間,一個大膽到連她自己都為之咋舌窒息的念頭在眼前閃過——或許,這是她唯一可選的道路……雖然危險至極,卻也最為有效。如果……她女扮男裝去參加科舉呢? 只是幾日的工夫而已。刑部要是審問弟弟,也不可能在幾日之內就定案殺人,總要等到秋後問斬,如果她科舉高中,那麼她就有機會進入官場仕途,然後從中斡旋,救助弟弟。這樣既不會拖累皇甫夕,也能達到目的。 當然,這其中的危險顯而易見。 第一,以女子之身參加科舉,一旦被發現,她必死無疑。再來,她是宮中逃妃,已有死罪在身,再暴露身份,就是罪上加罪,可以千刀萬剮了。但是,換個角度想,最危險的事情也許反而是最安全的,認得她的人都是宮裡的後妃們,這些人是不會有什麼機會見到朝中大員的。而且,既然她已先有死罪在身,再多加一條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最重要的是……倘若她不能及時救出弟弟,母親必然活不下去,父親也生不如死,全家人等於都走入絕境。 既然左躲右閃都是一死,那麼,何不拚一拚,為自己拚出一條活路? 暗中撐緊了拳頭,她的心頭坪坪狂跳,那種激動和不安,讓她很想立刻跳起來去安排一切。只是身後的這個男人……失而復得之後,又讓她怎麼能放得開? 第六章 皇甫夕本不想睡去的,但他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在第一時間找到唐可怡,這份釋懷讓他卸下了所有的疲憊,無力阻止自己沉入黑甜夢鄉裡。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覺得臉上像是被一層溫暖的東西罩著,刺著眼睛,讓他不得不伸出手擋在眼前,適應了好一陣才慢慢睜開眼。 原來天色已經大亮了,陽光毫無顧忌地灑在臉上。他想起昨晚,一側頭,身邊竟沒有了唐可怡。 他忽然有種不祥預感,疾步走到門口,一拉房門的同時大聲喝道:「來人!」 樓下已有侍衛佇立,急忙抬頭回應,「主子!」 「人呢?」他凝眉問道。 不需要指名,他們該知道他問的是誰。一名侍衛回答,「怡妃說要陪母親去街上走走,一早就出門了。」 「出門走走?」皇甫夕蹙起眉峰,不祥之感更盛,一揮手吩咐下去,「立刻去找!」 果然事實印證了他的預感。侍衛們在宿縣搜找了一圈之後,完全沒發現唐可怡的蹤影。 侍衛長臉色慘淡地跪倒在他面前,請求治罪。 而皇甫夕一語不發地看著門外的青石板路,卻沒有立刻發火。 他知道,這一次她是存心逃掉,而會讓她逃掉的一部份責任在自己,畢竟他也沒有下令看守她。當找到她的那一刻時,連他都鬆懈了,更何況這群屬下?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玩失蹤。而他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謊言犯了個錯誤,他不該用「神捕營捉拿逃妃」這個名號來嚇她,他猜想她的逃跑和這個謊言有關。 「派一隊人去怡妃的家鄉看守。」他思忖著佈置人馬要將她再次抓回來,但是直覺告訴他,她不會是陪母親回家,因為這不是她逃出宮的目的,也不是她母親進京的目的。 「再給王利追發一封信,告訴他,倘若有任何人上門打探唐可懷的案情,就地扣下,不許放跑來人!」 「是。」 又回到東都了。 唐可怡深深呼出一口氣。現在和她不熟的人已經認不出她的樣子了,她買了一身東嶽文人最常見的青衫,紮好方巾,手中握著一把摺扇,再加上她的容貌本來就不是驚豔型的,換成這身裝扮之後,時常聽到周圍人評價她的話都是——那個俊俏的小後生。 外型上是騙過所有人了,她將娘親安置在郊外的一幢小民房裡,這地方是徐家老夫婦借給她的。 她那日一早帶著娘和丫鬟悄悄離開宿縣的時候,無意中又遇到了那對老夫婦。 徐婆婆好奇地問她要去哪裡,說是有人曾經向她打聽過她的下落。 她情急下編了個藉口,說是京中有登徒子要對她這個寡婦染指,本想要逃跑,可現在又得要帶著娘親回京,怕沒有安身之所。徐婆婆是個熱心人,立刻義憤填膺地說:「難怪來打聽你消息的那個人看起來凶巴巴,就像官差似的。要不然這樣吧,我們倆要過一段日子才會回京,南城外曲流村裡有兩間小房,現在讓隔壁的張嬸照應著呢。你就先和你娘去那邊住,避避風頭吧。」 唐可怡喜出望外,連聲謝過徐婆婆,來到曲流村,就這樣安頓下來。 她不能告訴娘說自己是從宮裡逃出來的,也撒謊自己是和皇帝告假出宮省親。 娘對於她一直在外面流連,沒有回宮之事覺得奇怪,她便笑著辯解說這是因為在外面打聽弟弟的消息比宮裡方便。 然後她將母親託付給鄰居張嬸照應,自己隻身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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