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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不親口嘗一嘗,怎麼知道配製是否成功?」她從另一隻瓶子中倒出些藥水漱口,「這毒藥的味道太甜了,不大對。」

  「是不是還差了什麼藥材?」諸葛鏡說著驚見她的嘴唇似乎有些變色,開始還以為是看錯了,但是緊接著仇無垢連臉色都開始起變化,她不由得驚喊,「無垢,剛才那毒是不是侵害到你的身體了?」

  仇無垢回頭看了眼放在旁邊的銅鏡,此時她也察覺到不對,渾身發冷,再看到銅鏡中自己奇怪的臉色,立刻意識到毒性入體。

  「玩蛇的人也會被蛇咬。」她嘲笑似的動了動嘴角,「看來做任何事都不應該分神。」

  「現在怎麼辦?」諸葛鏡不會解毒,只覺得她面色越來越難看,擔憂不已。

  「沒什麼大礙,解毒水在那邊的架上,你……幫我拿一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身子栽倒下去。

  諸葛鏡慌得一手扶起她,連聲喊叫,「葉青,快來!你們穀主中毒了!」

  離愁谷眾侍女聞聲匆忙趕來,諸葛鏡往仇無垢所指的架子前一站,只覺得頭都大了。架上的瓶瓶罐罐不下百餘個,到底哪一瓶是這見血封喉的解藥?

  「天啊,你們誰能找得到解藥?」她轉回頭,看到侍女們茫然無措的眼神,不由得狠狠地一跺腳。「好好的試什麼毒藥?這丫頭該不會是要自殺吧?」

  仇無垢並不想死,但是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她開始懷疑。

  她的睡眠品質一直不好,每天都在作夢,各種奇怪的夢,有時候夢到仇世彥滿面血污地走向她:有時候夢到老師江紹舉著戒尺鞭打她的手,但更多的時候是夢到公孫,夢到他丰采照人地在課堂上侃侃而談,夢到他痛苦哼唧著在地上掙扎,夢到他一夕白頭,夢到他冷冷的笑顏……

  他侵佔她十年生活的各個角落,而她吐出的那口血,則讓她與他之間那層曖昧不清的感情終於暴露於心門之外。

  恨他,是因為愛他,儘管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為了這段感情做出多少犧牲,就是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段感情究竟始於哪一年哪一天。

  曾經以為,她與他之間或許會有機會在未來的時候發生改變,如果,有一天他終於明白她的苦心,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坦然面對過去的一切……

  但是,這種種奢望和幻想都隨著那一夜成了泡沫。

  奢望,真的只是奢望而已。

  所以當毒藥開始進入肌體,一種慢性痛感逐漸蔓延全身時,她沒有覺得怎麼痛苦,似乎這種讓人麻痹的痛能減緩她神智裡的胡思亂想。

  配製毒藥這麼多年,也試吃過無數種毒藥,這一次怎麼會失手她不知道,或許真的是因為走神吧。

  失手也好,被人叫做妖女毒婦的她還從來都不知道中毒是什麼滋味,若真的因此送命,也是命中註定,沒什麼好怨的。

  她從不認為用毒藥害人是多麼罪大惡極的事,也不認為言蘿偶爾用毒藥殺人就是懲奸鋤惡的大英雄手段。

  毒就是毒,可以毒人,可以毒己,無分善惡,無分黑白,無分對錯。

  不過,說不定「冤鬼索命」是真有其事?那些被她的毒藥奪去性命的人們一起來向她索命,才讓她鬼使神差地被自己的毒藥毒倒?

  好笑,聽起來很好笑呢!

  她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在扯動,只是笑不出聲而已。

  周圍的窗戶都打開了嗎?怎麼這麼冷?她睜不開眼睛,只能感覺到一陣陣冷風讓身子不禁蜷縮起來,本來已經麻痹的知覺似乎也有點恢復,依稀聽到有人說話,……準備一桶熱水,必須讓她全身都浸泡在熱水裡才可以散去毒氣。」

  這人是她離愁穀裡的人嗎?她的手下有誰這麼瞭解毒藥和解毒之法?

  不對,這不是離愁穀的人,谷裡沒有男人,但這分明是男人說話的聲音啊?

  她正納悶,冰冷的身體忽然被投入一陣暖意當中,這份暖意是與某種奇怪的柔軟相環繞的,她忽然明白過來,自己正被什麼人抱起,而這個人,是個男人!

  全身被浸放在熱水桶裡,驟然進入體內的熱氣將本來侵佔肌體的毒性好像給蒸發了,讓本來沉重的眼皮都輕鬆許多,可以緩緩張開。

  熱氣騰騰的四周,一切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有桶邊的那雙眼睛,如幽亮的燭燈,可以穿霧閃爍,一眨也不眨地與她相凝視。

  「誰把你找來的?」她的聲音微弱,但已經可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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