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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下午,她跟婆婆來到了那家中醫館。

  中醫館開在一片老破小的居民區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進門一股藥香,有幾個病人在候診,牆上掛著幾個錦旗,有個牌子上還寫著中醫協會的字樣,看上去挺正規的。

  知夏和婆婆也坐下來等,偶爾閒聊幾句。婆婆想起來,閑問道:「你不會真同意張若皎改名換姓吧?那姓是隨便能改的嗎?」

  知夏沒想到婆婆把這段話也偷聽了去,她笑了:「小孩子嘛!沒個定性,隨她說吧!明天就忘了。」

  輪到知夏就診了。婆婆也跟著進來了。

  坐堂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也戴了口罩。桌上放著一個小巧的診脈枕,知夏自覺地把手放上去。

  醫生開始診脈,又問了知夏一些睡眠和飲食的問題,很快就結束了,說知夏「氣血虛滯,陰虛火旺」,知夏聽得似懂非懂,現代人嘛!誰沒點病。

  婆婆在一旁焦慮不安,催醫生:「您再仔細瞧瞧,仔細瞧瞧!」

  醫生無奈,又給知夏切一次脈,這一次,說法和上一次一樣,總之問題不大,開點中藥吃吃養養就好。

  方子開出來,知夏看了,山藥,百合,白芍,杜仲,都是一些溫和的中藥,就去抓了藥。

  回去的路上,婆婆有點悶悶不樂,知夏安撫她:「你看,醫生說問題不大,開的都是一些溫補的藥。」

  「問題不大就行。」

  「媽,明天你再陪我去做那個羊水穿刺吧!中西醫結合嘛!做了也放心了。」

  「行!」

  回到家,婆婆說困,補了個覺,起床後做了飯,下樓去跟廣場舞天團學跳舞了,七點多,天已黑盡了,婆婆被一個老姐妹送回來,進門就扶著腰喊疼,說跳舞時扭了腰。

  知夏要帶她去看急診,她又不肯,說歇一歇就好,第二天起床,還是疼,小區外面底商有個正骨推拿的店,知夏去按過,覺得不錯,就帶婆婆去那裡按了按,推拿師也說沒什麼大礙,來推拿幾次就好,婆婆按摩完也說好,可是還是疼,回家又躺下了。

  下午做羊水穿刺,知夏只好一個人去了,想來想去覺得不妥,臨時叫了小鹿過來陪她。

  小鹿還沒結婚,聽「穿刺」兩個字就覺得害怕,問知夏:「這個手術疼不疼?」

  「應該不疼吧!」

  「姐夫呢?」

  「出差了。」

  手術是提前預約過的,前面還有兩個人,知夏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等。小鹿忽然一驚一乍:「知夏姐,你看,穿刺術是用這種針,我剛百度的。」

  知夏沒有看。她當然也百度過,怎麼說呢?很像烤肉串的鐵釺子,能不疼嗎?

  她沉一口氣,白了小鹿一眼,說:「小鹿,這個月的獎金,是不是不想要?」

  小鹿這才意識到說錯話,吐了吐舌頭。

  很快,輪到知夏了。

  一道藍色的簾子將知夏和外界隔開,醫生和護士在做準備工作,小小的操作臺,只剩下她一個人,醫院的暖氣很足,可是衣服都脫到了膝蓋處,大半個身體裸。露在空氣裡,她不知為何,牙齒一直在打顫。

  醫生在她的肚皮上找好了一塊位置,用筆劃了一個叉叉,然後開始消毒,肚皮涼涼的,她忍不住身體縮了縮,醫生馬上嚴厲而小聲地提醒:「別動!」

  她緊繃著身體,一動不動,醫生又說:「放鬆!」

  放鬆要怎麼做?眼見著那根針拿出來了,她長長地籲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手術很快,醫生的技術又快又准,針穿過腹壁和子宮壁,帶來那短暫的疼痛難以名狀,跟胳膊上抽血的疼很相似,但又很不相同,她緊緊地抓住身下的產褥墊,始終不敢睜開眼睛。

  「好了。」醫生把一塊方形紗布貼在針眼處,告訴她三天不能洗澡。

  做完穿刺術要在留觀室觀察一個小時,知夏就坐在休息椅上等,似乎也沒有什麼不適。一起留觀的有好幾個孕婦,大家很容易搭上話,互相詢問孕周,比肚子大小,猜胎兒性別。有一個孕婦的丈夫拿了巧克力,分給大家吃,那個孕婦挑嘴,和丈夫吵了幾句,嫌不是榛子口味的。

  小鹿這一次學乖了,殷勤備至,問知夏想吃什麼喝什麼?知夏搖了搖頭,她沒胃口,口腔裡有種怪味,仿佛有一種酸楚在嘴裡蘊著,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手機有未讀微信,她打開看了看,是張浩發來的,他問:「我們公司的廣告投放合同,啥時簽啊?」

  「滾!」

  「你怎麼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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