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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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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大石頭突然從坡上滾落下來,沈其琛一個急刹,猛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撞到路邊樹上,瞬間側翻,氣囊打開,知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反應過來,她已被卡在狹窄的車廂裡,她下意識去護肚子,發現一隻手被夾住了,而此時下體忽然一陣暖流湧出,不妙!羊水破了。恐懼瞬間襲來,她絕望地呼喊:「阿琛!」 「別怕!不會有事的。」他穩了穩心神,低聲安撫她。 他們的身體在狹小的空間緊緊地貼在一起,她半個身子壓住他的肩頭,如疊羅漢似的,沈其琛只覺得腿部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但尚可活動,前擋風玻璃已碎裂,他用另一肘用力擊碎,可以爬出去了,可是他甫一挪動身體,她就撕心裂肺地吃疼喊起來:「疼!」 原來,她懸空卡在那裡,一隻手被座椅和車門夾住,他略一鬆動,她的身體就沉沉地往下墜,那只手被扯得斷骨剝皮一般痛。 他不動了,用半個身體承接托起她,他感到受傷的腿癢癢的,血腥味充斥著車廂。 「羊水破了。」知春絕望地哭起來。 手機?他艱難地從褲子的兜裡摸出手機來。 仍有小石塊落在車廂上。山體在前日的雨後松垮,誰也意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他終於撥通了120。 這一刻,知春才意識到,在生死面前,成長中生活中那些波瀾起伏根本不值一提。她想活著,想孩子活著,想沈其琛活著,每個人都好好活著。 彈出的安全氣囊把她的胸口也震到了,不知是肚子疼,還是胸口疼,疼和恐懼讓她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空氣稀薄,她覺得無法呼吸,仿佛要暈厥一般。 「你說,咱們的孩子出生了,取個什麼名字好?」沈其琛問。 「隨便吧!你取吧!120什麼時候到?」她氣若遊絲,根本沒心情說話。 「你知道那個電影明星成龍吧!他以前叫陳港生,香港生的,我有個同學,叫趙京生……」 知春疼得面容扭曲,咬牙切齒,但還是被他這種奇怪的想法誤導,忍不住反駁:「你什麼意思?我的孩子,要叫,杭生?車生?山上生?這什麼破名字?」 「那就不要把取名字這種大權交給我。」 「能不能從詩經楚辭裡想想?」 「誰生的,誰做主。」 …… 120在十五分鐘後趕到,知春的宮口已經開了,而沈其琛始終保持那個姿勢,用半個身體承托著她的重量,他的腿被一根鐵片劃傷,一直在流血,他面色蒼白,被救援人員拖出後,馬上如一灘泥一樣癱倒在地。 在車廂裡,散落著他的身份證,銀行卡,房產證。 知春順產生下一個女孩,母女平安。她的手只有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沈其琛的右腿縫線十針,暫時變成了一個瘸子。 這個瘸子拄著拐杖來產房看他的愛人和女兒。拄拐杖也是個技術活兒,他還不太熟練,走得很滑稽,很彆扭。 一則新聞很快上了熱搜——《車禍中男子受傷忍痛托舉懷孕妻子》。知春很感動,可是看到他拄著拐杖的樣子時,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心裡湧動著甜蜜,又飽含委屈,蹬她一眼,把準備的甜言蜜語都咽了下去,轉頭去看小床上的女兒——她小小的一團,被裹在一個藍色的包被裡,嘴巴嚅囁著,像貓咪一樣,把人心都融化了。 「名字想好了嗎?」知春問。 「還沒,我正在詩經裡尋找靈感。」 「快點想,辦出生證的時候要用。」 「要不,取一個國民好名字,叫梓涵吧?」 「你敢?」 「那我再想想。」 「回去後我們就去領證。」知春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帶了一絲羞澀。 沈其琛感到意外,又似乎捕捉到知春那點小心思,他卻傲嬌起來,故意揶揄她:「哦?你媽又催婚了?你可不能違背初心,被逼就範。」 「不是。」 「難道是為了給孩子辦戶口?那更不行。婚姻不是和孩子捆綁銷售的東西。」他一本正經。 「明知故問。」 「我知道什麼呀?」 「我想結婚了,我想和你結婚。」 「你別衝動。我現在可是個瘸子。」 「那也是英俊的瘸子。」 「你別衝動,英俊的瘸子也不行。」沈其琛終於揚眉吐氣一回,定要趁機殺殺知春的銳氣。 知春的好脾氣被幾下就磨光了,有點惱羞成怒,憤然道:「裝什麼啊?渣男,這是什麼?」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他的銀行卡和房產證來,扔到面前。 鐵證如山,沈其琛也不裝了,坦白從寬:「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三中三小的學區房,以後孩子就落戶在這裡,上學的問題就解決了;這是一份購房合同,五月份交房,環境比較好,以後我們週末去住,或者將來養老,都是不錯的選擇,這兩套房子都可以加你的名字。這是我的存款,不太多,公司運營良好的話,這個數字會逐年遞增的,這是我買的一些基金和理財產品。這些就是我全部的身家。我本來,是想拿這些東西再向你求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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