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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小剛呸一口道,狗屁吧,剛才打賭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排最後一個啊,賭輸了倒要裝好人了,為我好,瞧你這熊樣兒,為我好你配不配啊?說完米小剛彎下腰,把盆端起來就要走,在他不屑的目光裡,金大良分明就是一堆豬屎一樣。

  這目光很是刺激了金大良,或者說金大良要的就是這刺激,他比米小剛高出了大半頭,胳膊幾乎能趕得上米小剛的大腿,這時,他就很及時地用他大腿一般粗的胳膊在米小剛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這一把推的,米小剛退都沒退就倒在地上了,盆裡的血也不知怎麼的,全都扣在了他的身上,待他爬起來要反擊時,那樣子把全場的人都驚呆了,哎呀呀,整個都是一血人了!

  人們不由自主往後退一步又退一步的,雖說都知道不過是一盆豬血,但這用豬血武裝起來的人,天知道會幹出什麼來呢。

  連金大良都像是有些怕了,他也隨了人們在後退。事情是他挑起來的,他其實是最沒有理由後退的,他應該乘勝追擊,把他的對手徹底打敗才是。可是,他不僅後退,還有些逃跑的意思了,因為那個血人的速度明顯在加快,目標也再明確不過,那滿身的血污,那兇狠的眼睛,那被血糊住的一綹一綹的頭髮,還有那愈來愈快的速度,都迫使他不得不選擇逃跑了。

  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接著就是兩個人在場上的追逐。金大良跑,米小剛就追,金大良跑得快,米小剛就追得快,金大良跳上鍋臺,米小剛也跳上鍋臺,金大良跳下豬圈,米小剛也跳下豬圈,金大剛往架上的豬後躲,米小剛也往豬後尋。兩個人就如一對鬥雞一樣上竄下跳著,又如一股旋風,吹到哪裡,哪裡就一陣驚呼,撞倒了不知有多少人,被沾上血的更不知有多少。場上的一切都停止了,就只看他兩個人,只不過,人們最初的害怕沒有了,倒格外添了興致,比看老麥殺豬還覺得過癮了。

  老麥呢,原本一直沒事人似的忙活在架子上,全場只他一個人還在忙活。等金大良跑到了跟前,眼看著兩人繞了架子轉起來了,架子都被他們撞得晃晃悠悠的了,架上的豬都要當了他們的武器了,他這沒事人就再也難裝下去了。況且,人們除了看那兩個人,抽空就要往他這裡掃一掃,興致說興致,事情總是要有個了的,能了事的,這殺豬場上除了他老麥還能有誰呢?

  於是,老麥扔下手裡的砍刀,先沖他們訓斥了幾句,看沒效果,便趁金大良繞到他身邊的當兒,猛地將金大良的胳膊抓住了,金大良試圖掙扎,老麥又一擰,將那胳膊一下就背到了身後,金大良哎喲哎喲的,再也動彈不得了。

  老麥本以為制止了金大良,米小剛也會跟了被制止的,但米小剛像是急瘋了,他身上的血似也給他壯了膽,見金大良背了胳膊不能再動,便幾步沖到刀架前,抄起架上的一把刀就朝金大良扔過來了。

  一時間,大家都嚇傻了,連老麥都閉了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但大家接著看到的,是那飛來的刀子不知撞到了什麼東西,只聽噹啷一聲,那刀子猶如一隻急轉彎的鳥兒,忽然就改變了方向,飛到高處去了。

  還沒等人們搞清怎麼回事,氣急敗壞的米小剛又開始從刀架上抽第二把刀子了,這時老麥和周圍的人才醒悟了似的,一擁而上,把米小剛攔下了。

  那邊制止著米小剛,這邊就有人要金大良快走,說,還怔著幹什麼,快回家快回家吧。

  這時的金大良,臉兒已經有些白,腿已經有些軟,心想著要回家,步子卻怎麼也邁不出去。環顧左右,人們大多都往米小剛那邊去了,他身邊除了幾個搖頭歎氣的老漢,就只剩了個又矮又瘦、手裡拿了把刀的年輕人。這年輕人小眼睛,尖下巴,眼睛總是不停地眨……金大良的心裡不禁一喜,他叫道,李三定,原來是你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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