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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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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目光裡揉不得一粒沙子,只是在一個混濁的空氣裡長大的生命,皺折裡怎麼可能沒有沙子?他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看遍地的人性的真實呢? 我為人處世靠的是講究,人有些講究也就行了。說到底,這個年代的道德還有多大的力量?一個26歲的女孩,已經沒有幾年的姿容可用了。26歲,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年長些的女人大概對自己死了心,而二十歲以前的,什麼都來得及開始,什麼都來得及擁有。說句不堪的話,那真的像一隻貓,在一個男人的四周嗅一嗅,如果發現不了利益,便扭頭走開了。 他講究唯美,純情,那是我生命裡失去了的東西。 我遭遇了一個男人,一個在異鄉的土地上長大的男人,幾十年裡誰也未遇見誰,然而,我看見的是先前的自己,我有一種驚異的感覺,那個先前的我自己,裝在一個男人的軀殼裡,審視起我來了。一個26歲的女孩,看一個32歲的男人,倒像是一個滄桑的老婦,看一個血氣方剛,充滿理想色彩的青年。 我不知道別的女人是怎樣的,不過像我這樣品性純良的女人都這樣俗氣了,我想別的女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比我更懂得掩蓋,比我老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品性純良的人,只不過有些無助和艱難。 一個傻裡傻氣的,跟人交往總是吃虧的女人,剛剛想長點心眼,又有男人指責我的不堪,不美好了。因為我的美好,我總是落魄、失意,他卻還要求我美好,我忽然就生起氣來了。 我曾發恨似的看著自己,看著世事:看看,看看誰還能把我坑了?! 不管怎樣,男人先給了我幫助,我才會付出感情,而不會預支感情。是的,我赤裸裸地給自己規定,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橫豎不讓男人給坑了,然而這樣的女人在男人看來,在木男這樣的男人看來,又有些不堪了。去關愛一個男人,用自己單薄的體溫,不圖任何回報的,是傳統女人的美,女人的偉大的品性。然而我,連一套像樣的住處都沒有,別人還讓我偉大麼?多麼不講理,多麼讓人想不通。 我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遭遇過高尚,他卻要求我高尚,憑什麼?我哪裡還有高尚的力氣!我整個是一個落魄的人,活得委屈,世事待我不公,就覺得除了關愛,誰都沒有權力指責我。 一個人的情感對他人有多大的力量,關鍵是他對她的生存有多大的力量。一個有能量的男人就是女人心中的一張王牌。人生的有些真實,是這樣斑駁不堪的,讓人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讓人難堪地回過頭去。 我縱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我起碼真實。我覺得自己是個能正視活生生的自己,活生生的現實的人。只要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我對人性的一切都平靜地看著,沒有絲毫的大驚小怪。對於自己的職業,我有著自己的理想,我要縱情演繹人生的豐富性,我滿心裡都是對人生深刻的體會,然而我少有機會。演藝圈原是一所爭得血淋淋的名利場,何況是北京。 「或者,你回去吧。」木男說。讓我走,像撣掉身上的灰塵。那一刻他反感我。 他生氣而有點隱隱的感傷。我破壞了他心中的審美。她幹嘛要這樣?她為什麼是這樣的?他在想。他隱隱約約地有好感的女人,靈魂裡有著不清潔的東西。正與斜、美與醜,同時存在於每一個人的身上,每個人都在自我調整,自我校正,他為什麼就不能正視這一點? 即便是女人,也會被男人反感的。 那一刻,我辛涼地想。 我穿著緊繃在身上的牛筋褲,緊身的短小上衣,高筒靴,長髮披肩著,是街上新潮女性的打扮,又是滿腦子的新思想,使他狐疑而好奇地看著我。 我給他的意念裡,有些輕浮,其實原不是那麼回事。他靠我說出來的那些東一句西一句的話來拼湊我,我整個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我純善的眼神,柔弱的表情,即便是裝什麼,恐怕也是裝不出來的。 我穿好了大衣,就要走的時候,他忽然一下就把我擁進懷裡,揉搓我,巴不得把我的骨頭都揉碎了。這樣就能揉出話語來了麼?他新刮的胡茬紮得我的臉疼。我在他的懷裡安靜著,由著他揉,頭俯在他胸上,淚水無聲地出來了,濕了他的一小塊衣服。 什麼話都無需說了。這一刻我不管自己,這一刻我想像了多次。 我們之間有著種種的可能性,比如一塊兒外出遊玩,比如讓每天都是歌伴舞的日子,那是我們都喜愛的,然而一切都嘎然止住了。 我一直在較真,空無的情感有什麼用? 我從他的懷裡掙出來,撫了下自己被揉亂的頭髮,拿起包就往外走。他未反應過來,本能地伸出手就去抓我,然而沒有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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