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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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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茫地望著他,眼前這個和自己有了情感糾葛的,是個怎樣的男人,完全以自我為中心,跟他有所牽絆的,凡地位比他低的,都命如草芥,沒感覺,沒情緒,沒自尊、沒思想、一切由著他的意志和情緒。這是個怎樣霸道和冷酷的男人。我望著他的目光,忽然覺得膽戰心寒。我整個人被他嚇著了,在他面前,我脆弱得似乎一碰就碎。權力和身份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只是將它的擁有者扭曲得這般難以接近和相處了。 仰著頭、踮著腳,承受他偶爾洩露的一滴二滴的溫情,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一塊石頭砸來, 砸得我心有餘悸,無所適從,我知道自己適應不了這樣的角色。我甩開他的臂膀走出了那個昏暗的舞廳。 23 天不知片熱鬧裡離開,一個人走進細雨裡。 影視圈,曾寄託了我多少美好的幻想啊,而今才對我掀開了一角,卻原來充斥著醜陋、浮華、謊言和無話找話的虛無的熱鬧,這不是屬於我的世界。雖然我那麼嚮往當明星,可我骨子裡原本是一個安靜、寂靜的人,像一尾魚沉在水底。 影視圈原本是一片繁華場,很多東西泡沫般浮在空氣裡。現今原本是一個浮躁的時代,而影視圈又是浮中之浮,但總得有一些沉靜本質的東西,這些東西是底子,托起所有的眩目。我的軀殼在這個圈子裡走著,也杯疇應酬,可我的心是沉在水底的魚那樣安靜。 我一個人走在小雨裡,有一種灰溜溜的感覺,在這個世界上,屬於我的定位和位置又在哪裡呢?到底在影視圈裡該怎麼混?風一陣陣吹著,我裹緊上衣,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腳步漸漸地堅實起來,我是獨一無二的這一個,我的身上自有別的女人所不具備的素質。 我走著,離那家酒店,那個渾濁的舞廳越來越遠。外面天很冷,細雨迷蒙,可空氣很清新,空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甜。 我走著,也不打傘,讓自己完全裸露在小雨裡,雨是對天地間的一切最好的清洗,包括我靈魂的每一處皺折。 我走著,和一個又一個步履匆匆的人擦身而過,有戴著套袖的環衛女工,也有挎著花藍賣花的小姑娘,一個個平平凡凡,可都過著健康、樸素的日子和人生。 我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走到遠處的街心公園裡去,那裡有很多株櫻花在開,暫時還光禿著的其它小樹經一場又一場的春風拂過之後將會萌發出滿樹的新綠。 我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回我原來的地下室小屋裡,那裡很簡陋,可被我收拾得很乾淨,床角上擺著絨毛兔,牆上掛著草編的小人,一個單身女孩子的生活,很清潔。 是的,我可以一直走下去,沒有任何人攔著我。可走來走去的,我發現自己又走回了那家酒店的門外。 他在影視圈裡混了四十年,他的衣服上隨意地一撣一掃,哪怕是灰塵呢,也是經驗、知識;他淌過一場又一場圈子裡的世事,哪怕從他身上滴下來的一滴水呢,也能映出這個圈子裡的內幕,而那恰恰是我所欠缺的;甚至是他隨意掉的一根頭髮上呢都凝聚著這個圈裡的世事人情。總之,他的身上裹著太多關於影視的我所未知的東西。來京已經四年了,我在這個圈子外好奇地走來走去,團團轉著,見不著門也見不著窗子,只聽見了裡面縹緲而悅耳的歌聲。 現今,我終於近距離地接觸到了這裡面的一個核心人物,我還什麼也未學到呢,怎麼能擅自離開?總之能結識到影視圈裡的這樣一個要人,太不容易了,我應該適當著做出某種忍受。 唐蜘蛛終於出來了,他朝四下裡張望著,甚至失聲地喊了聲「鐲子!」,我忽然感覺到他微駝的身影和步伐有一種說不出的頹敗和無力,神態也多了些柔情。 他對我所有的威力、惡意、控制力,全在於我的在乎他,對他心存希望。一旦我拿定主意遠離他,他對我一切的效力都如年久腐蝕的鐵鍊,碎屑紛紛地落在地上,他一下子就露出了虛弱的本質。人,真的這麼經不得慣麼?何苦呢? 他已經尋到了我隱身的車前了,但並未發現我。 「鐲子。」他又朝著夜色裡輕輕地喚了我一聲。只有淅瀝而空茫的雨聲,他很失落的樣子。 或者,這一刻,他心中也有些情感和不舍吧。我伸手想抓住那聲動情的輕喚,只是那聲音雨滴一樣落進一片空茫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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