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關東過客 > |
| 二十三 |
|
|
花小尤故意逗慕雨瀟:「那也不好說,萬一有什麼不好出頭露面的事,客串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南時順哈哈一笑:「花小姐,你是太不懂江湖道上的規矩了,像慕爺這樣的大人物,是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花小姐,這話對慕爺可是大大的不敬啊。」 花小尤:「我怎麼聽這話像日本鬼子說的?」 慕雨瀟:「也許還真就是日本鬼子。」 南時順好像不屑分辯,說:「我給你們唱一首朝鮮歌吧。」 南時順自己用手打著拍節,唱了起來: 嗡嗨呀,嗨嗨嗨,嗡嗨呀, 今年大米粒粒顆顆成熟得好,嗡嗨呀, 拿它兩粒嗡嗨呀,掂量掂量嗡嗨呀,重似去年嗡嗨呀十粒一樣。 南時順先用朝鮮語唱了一遍,又用漢語唱了一遍。公平地講,他這朝鮮歌唱得真不錯,也挺地道,花小尤拍著手,說:「好,真好,跟咱們西塔的高麗……啊,高麗哥們兒唱得一樣。」花小尤一順嘴,差點把「高麗棒子」說出來,她知道朝鮮人最不愛聽這個稱呼,趕緊把「棒子」換成個「哥們兒」 夜深了,慕雨瀟和花小尤告辭。走到院裡時,南時順說:「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我派人送送你們吧?」 慕雨瀟笑笑,說了一聲:「都下來吧。」只見從高麗會館的房上跳下幾十人,均手持雙槍。 南時順愣了,這慕雨瀟真是個神人,幸虧沒聽崔在浩那蠢驢的話,對他下手,否則,血濺當場的只能是自己了,不由又對慕雨瀟多了幾分欽佩。 深夜的城裡大街上,空無一人,慕雨瀟和花小尤慢慢走著。 慕雨瀟說:「不去不行嗎?深山野林的,我不放心。」 花小尤說:「機會難得,我得去,不要緊的,大肚蟈蟈他們年年去江北演,也沒見出啥事。」 慕雨瀟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把剛才那些人都帶去吧。」 花小尤才發現,那些人又都不見了:「哎,他們都哪裡去了?我眼見著他們跟咱們一塊出來的呀?」 慕雨瀟說:「就在咱們身邊,我咳嗽一聲,他們就能出來,怎麼樣?帶他們去吧。」 花小尤搖頭:「不好,那像啥了,沒看哪個演二人轉的,還帶著保鏢。」 慕雨瀟說:「別人不會知道的,就像剛才一樣。」 花小尤說:「不行,不行,那樣我更害怕,上廁所都像有人在旁邊盯著,受不了,受不了。」 慕雨瀟說:「這樣吧,讓老關東跟你去,那孩子機靈,在黑龍江也有不少熟人。」 花小尤說:「好啊,這行,你那乾兒子,我挺喜歡的,行,讓他來吧。」 ☆第四章 黃花寨東頭有一個大院落,住著十個怪人。 怪人名字也叫得怪。老大名「另闢蹊徑」,右手整日端一屎尿罐,罐上有膠皮管通進肚子裡。十年前,他不慎落入清兵手裡,清兵逼問他慕雨瀟的下落,他裝癡賣傻,清兵把燒紅的鐵棍插進他的肛門,他疼得昏死過去,仍是咬緊牙關不講。被放出來後,肛門已失去功能,慕雨瀟抱著他失聲痛哭,領他去了北京,找洋大夫給他安了現在這個排屎罐。老二名「紅光滿面」,跟著慕雨瀟在江湖上拼殺了十幾年,慕雨瀟在孝子山設計全殲官軍,封洞的炸藥就是他點的火,因躲閃不及,臉被燒得一塌糊塗,傷口長好後,滿臉都是嫩紅的新肉。老三叫「無牽無掛」,一個肉墩子上立著一個腦袋,胳膊腿都沒了。當年,他只是慕雨瀟綹子裡做飯的,下山買菜,被與慕雨瀟有仇的另一夥鬍子抓住,齊根斬去四肢,靠著命大活了過來。老四名「有眼無珠」,是大管家曲東民的表弟。一次,隨慕雨瀟搶一個滿族大戶,被袖箭射中雙眼,劇痛之中,他拔出袖箭,卻將眼球都帶了出來。老五叫「滾瓜溜圓」,曾經是慕雨瀟安在盛京城裡的眼線,身份暴露後,官家沒有殺他,只是把他的鼻子、耳朵砍去,又把他尖下頦削圓了。老六名「獨往獨來」,一隻胳膊一條腿,胳膊是右胳膊,腿是左腿。老七叫「粥棚老爹」,滿口沒有一顆牙,是被人用錘子一個一個敲掉的。老八名「千瘡百孔」,周身沒有一寸好皮,釘板子蘸雞屎打的。老九叫「二一添作五」,三九天被官兵困在大山中,十個手指凍掉五個。老十只有十九歲,叫「沉默是金」,沒有舌頭,聲帶也被人用鐵鉤子掏壞。 其實,這些名並非本名,老大原名張鎖柱,致殘後,自己起名「憋不死」,慕雨瀟覺得不好,改名為「另闢蹊徑」。老二陳林風毀容後,戲稱「猴屁股」,也是慕雨瀟給改為「紅光滿面」。老七失了滿口牙,自稱「沒牙老爹」,又是慕雨瀟改為「粥棚老爹」。這十個人原都是本分的莊稼人,闖關東後,被逼落草,槍林彈雨中,好日子沒過上幾天,卻落下終身殘疾。慕雨瀟感於這十條漢子對自己的恩義,十幾年來,一直把他們養在身邊,派了二十幾個人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住進黃花寨後,原準備給每人蓋一處宅院,娶一房媳婦,可這十個人不幹,非要住在一起,媳婦也不要,說,自己這副模樣,還是別坑人了。慕雨瀟拗不過他們,只好隨他們的心意。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