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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只覺臉發燙,身體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催動膨脹,心慌得咚咚跳個不停。我偷眼一掃,身邊的幾個人,都瞪大眼珠子,豎著耳朵,被胡立仁眉飛色舞的舉動所吸引。胡立仁越講越來勁兒。

  「宗偉光揉著揉著就把嘴貼上去了。他叼著那紅棗,像小孩似的使勁地裹,叼完這只,叼那只。東雪梅被他作踐得閉上眼睛直哼哼。」

  胡立仁頓了一會兒,看著幾個老知青被他煽惑得兩眼發直,如癡如醉,他得意地嘿嘿一笑。就像聽評書正在興頭上突然中斷,那幾個老知青不約而同地催促胡立仁趕緊接著講。

  胡立仁向身旁的一位老知青要了一根煙劃火點著,這才講下去:

  「東雪梅忽然發現宗偉光越來越膽大,手竟敢伸到自己那地方,這才清醒過來。她雙手護住下身,死活不讓宗偉光碰。宗偉光急得直哀求,說我受不了,就給我這一次吧,就這一次,還不行?

  「可東雪梅卻堅決地說,『我都讓你摸了,你還不知足?咱倆沒結婚,哪能越格啊?要是被人知道,我的臉往哪兒擱?』

  「宗偉光急得臉通紅像下蛋的雞,要扒東雪梅的褲子,東雪梅死死地拽著褲腰,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宗偉光急了,將東雪梅摔在鋪上,就要往她身上壓。東雪梅哭叫著,兩腳使勁兒地踢。宗偉光按著她的手還要上,東雪梅急得照宗偉光的手腕就是一口。宗偉光疼得大叫了一聲,立刻撒手。他蹲在地上,疼得耷拉著頭。

  「東雪梅從鋪上下來,系好衣服,來到宗偉光身邊,輕輕揉著被她咬傷的那只手,流著淚說,『我是迫不得已,你別往心裡去。其實,我也很愛你。我們都二十多歲了,不下鄉的話,或許已成家了。可在這兒不行啊,要是整出點事,咱倆可咋辦哪?以後我們真能結婚的話,我一定加倍補償你。』」

  「宗偉光低著頭說:『我是真心愛你的。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可我們什麼時候能結婚哪?』」

  胡立仁突然停住嘴。一位老知青猴急地問:「那後來呢?」

  「後來呀,」胡立仁瞅瞅那位老知青,「當時我一看,得,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了。這時,我聽東雪梅說要回去了,我怕被她發現,急忙蓋好地窖蓋,悄悄跑回了青年點。」

  第九章

  新生的葦子冒出了頭。幾場春雨過後,竟躥出了一尺多高。黃綠色細嫩的小葦葉,嫩得像嬰兒的小手,仿佛輕輕一捏就能出水。

  滾滾的遼河水,湧進了貫穿盤錦的總幹渠,經過幹渠支幹組成的灌溉網路,到達農場各營、各連地裡的上水溝,那粉紅色的桃花水緩緩地注入深翻的土地,將消融的冰土浸泡鬆軟了。

  一年的耕作,就由平地開始了。

  鄭義平、李冬生等幾個老知青牽馬在泥水裡耙地。馬蹄子踏起的泥水,四處飛濺,那人就像是從泥潭裡剛拔出來。

  其餘的人,仨一群倆一夥兒在地裡用桶鍬平地。

  韋翠花領著我和另外幾個女知青在一格地裡幹著。地裡結著一層薄冰,儘管我穿著毛襪子,可寒氣依然滲透了腿腳。靴子在泥裡陷著,每邁一步都要擰腳扭胯才能將靴子拔出來。一會兒腳上的毛襪子便串到腳底,硌得腳生疼。

  尚慕春滿臉是泥,邊幹邊發著牢騷:「讓咱女的幹這活,弄得渾身是泥。」

  韋翠花用手攏了一下五號頭,說:「開始不習慣,慢慢適應就好啦。」

  「唉,早知道水田這樣,當初不如到近郊種旱田,省得沾泥水。」尚慕春沮喪地說著,用鐵鍬挖出一大塊泥,甩了一下,那泥像膠似的粘在鍬頭上。她氣得再一用力,泥沒有甩出去,身體卻被鐵鍬的慣性帶到泥水裡。待她爬起時,變成了大花臉。旁邊的女知青瞧著她那狼狽相,格格格地笑個不停。

  尚慕春氣得一屁股坐到田埂上,嗚嗚地哭起來。韋翠花走到她身邊勸道:「快到溝裡洗把臉,歇會兒再幹吧。」尚慕春哭泣著把鐵鍬狠狠地插到地上,來到溝邊洗起臉來。

  我們點的知青分別來自瀋陽、鞍山兩個城市,年齡相差較大。六八屆知青從初一到高三,年齡、文化參差不齊。我在新知青中算是年齡最小的一個,與最大的老知青相差六七歲。為了排遣枯燥的業餘生活帶來的寂寞,大家紛紛自尋樂趣。於是點裡刮起了一股認乾姐之風。

  認乾姐與處物件不同,這是有別於愛情,更側重於親情的一種特殊現象。只要兩人成了幹姐弟,那關係就不一般了。乾姐為弟弟洗洗涮涮,縫衣做被。弟弟則為乾姐搶幹力氣活。下地幹活時,常見姐弟互助的情景,兩人之間的走動也自然頻繁得多。

  邱玉明是我們同學中行動最早的。他在女知青面前很會來事。當著郎曉忻的面一口一個「姐」,叫得挺甜。郎曉忻聽著高興,索性就當了他的乾姐。他的衣服、被褥全由乾姐來洗,還可以正大光明地到女宿舍找乾姐散心。認了乾姐,邱玉明去女宿舍更加隨便,每次大大咧咧推門而入。有一次,他找郎曉忻沒敲門就進去了。屋裡一個女青年正在換襯衣,見突然闖進一個男的,嚇得雙手護住前胸。「你咋不敲門就往屋裡闖?」那女青年漲紅了臉質問他,隨即背過身去,迅速套上線衣。

  「我找我姐。」邱玉明一臉的尷尬,卻為自己的莽撞尋找藉口。

  「郎曉忻不在。」那女青年瞪著他說。

  這事第二天傳遍了全連。郎曉忻找到邱玉明,讓他以後去女宿舍一定要敲門,裡面有「請進」的聲音再進去。還說,別人說她認的弟弟不懂禮貌,這不是給她這個乾姐戴眼罩嗎?邱玉明低著頭,小眼睛眨巴著不作聲。

  胡立仁在宿舍裡當著大夥兒的面問邱玉明:「你小子挺有眼福啊!快講講都看見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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